江落把手深入土窑,取出个两指宽的小杯。里头盛装着淡褐色液体,仅薄薄一层,量很少,需要时间继续收集。她晃了晃,液体流动如油,速度缓慢。
“不知道,试试看。”
“驱魔司的东西,都有法力加持,没那么容易摧毁。”
“那应该怎么办?”江落问。她其实也没有方向,但她必须做点什么。
“舅舅的意思是,我先去调查杀害舞姬的凶手,把这件事先放一放。”
柳章认为,办事先分轻重缓急。颈环戴在脖子上,虽然难受,但摘下它,不是那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颈环的伤害程度跟赋予它力量的主人有关。杨玉文打不过柳章,颈环束缚力量有限。
傅溶甚至怀疑,颈环根本困不住柳章,如果柳章想摘下,完全可以通过暴力手段强行拆解。他自愿戴着,不单是为江落,更是表明自己有意同杨玉文缓和关系,让杨玉文别再内斗,顾全大局。
毕竟换阵才是头一件紧要大事。
刚才柳章跟傅溶说了那段话,傅溶出来后,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得太浅了。柳章自有打算,根本没有在意屈辱不屈辱这点小事。君子海纳百川能屈能伸,为一个颈环怄气,恼羞成怒,跟杨玉文去决一死战,毫无意义。
人的眼光应该放得更长远一些。
傅溶领会到柳章的良苦用心,心下暗服。还是舅舅思虑周全。傅溶想通后,亦不再纠结此事,把注意力放到两片枫叶上,尽快查明真凶,还死者公道,让太子安心。
这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怎么能放一放,”江落脸皱得像苦瓜,“我看不得那个脏东西。”
“那就别看吧,舅舅自有打算。”
傅溶很难跟江落解释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江落把小杯放回原位,固执己见,道:“我一定要弄掉。”
傅溶道:“那你慢慢捣鼓。我要出门几天,你在家好好的。”
江落道:“你要去哪?”
傅溶道:“查案,东宫死了个人,这事必须查清楚。”
不然杨玉文肯定会给江落扣帽子,让她背黑锅。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查的。”
江落对舞姬之死毫无反应,漠然道:“天底下每天都要死好多人。”
对傅溶来说,那毕竟是条无辜的人命,“不一样。这个人本不该死。”
江落想了想,如果人要分为该死和不该死两部分。那么杨玉文应该第一个去死,然后就是秦愫。不知道为什么,她越来越讨厌这两个人了。
“你去查吧,”江落摆摆手,不耐烦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行,我走了。”
傅溶把脸洗干净,收拾行李,离开楚王府。
江落搭好蚂蚁窝,等了好些天。小杯中的淡褐色液体终于接满半杯。她端着来之不易的成品,满心期待,来找柳章。柳章又回到之前研究阵法图纸的忙碌生活中,日夜颠倒,不眠不休。为换阵之事劳心劳神。江落来时,赤练比划噤声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