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是。”顾月霖欠了欠身,“到五月初七,微臣满十八岁。”
“好好好,这才是年少有为。”皇帝想矜持都矜持不了,“可曾定亲?”
“未曾定亲,微臣认为,当先立业再成家。”
“说的是。”皇帝眉开眼笑,立马开始给自己踅摸棋友,“你自然是善棋艺的,闲来可喜下棋?”
“常与友人对弈。”
“这便好,往后当差勤快些,朕少不得时常唤你进宫下两盘棋。”
顾月霖心里有些好笑,却只能道:“是微臣的荣幸。”
“家中有哪些人?”皇帝是明知故问,却不得不有此一问,他总不能说,自会试后,我就把你大致生平摸清楚了。
顾月霖道:“微臣家中有寡母、义妹。”
皇帝由衷道:“令堂不容易,也于社稷有功,朕得琢磨一番,给她些奖赏。”
顾月霖起身行礼谢恩。
“不需多礼,快坐。”皇帝委婉地道,“去年,魏阁老掺和了一些门外事,朕有耳闻,如今想起来了,其中一桩,便是你离开顾家的事。”
“正是。”
“能与朕细说么?”
“皇上有雅兴,微臣自然知无不言。”顾月霖言简意赅地说了自己的身世、与养母离开顾家的原由,当然了,全是早与魏阁老对好的对外的说辞。
皇帝见少年人说及这些,面上无悲无喜,唯有流云落花般的从容,反倒愈发怜惜他和寡母,忍不住问道:“可曾寻找生身父母?”
“找到了。”顾月霖道,“生母已不在世,生父远在他乡,不需相认。”
皇帝很是唏嘘,不忍再探究下去,“为何不曾更名改姓?”
“养父待微臣极好,辞世前为微臣殚精竭虑,是以,微臣此生就是他的子嗣,不论他在世与否。”
皇帝满心赞同和欣赏之情,“朕明白了。如此,你先回家去,亲口给高堂报喜,改日朕再与你说话。”
顾月霖起身称是,行礼告退。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皇帝轻声慨叹,慨叹之后还不算完,转头又与刘洪、内阁说起。
消息从宫里、内阁迅速传到官场民间。
不消一半日,本就名声大噪连中三元的顾月霖,成了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蒋氏、君若引以为荣。
顾月霖要无语死了。以往魏阁老说皇帝私下里没溜儿,他还半信半疑,现下是信了个十成十。
夸文采学识都可以,你夸我长相干嘛?真是吃饱了撑的。他腹诽着皇帝。
而皇帝在他纵马游街之前,有恩旨和丰厚赏赐送到居士巷:破例册封蒋氏为五品宜人诰命,另有诸多金银珠宝玉石绫罗绸缎。
亲自前来宣旨的刘洪,念赏赐物品明细便用去一盏茶的工夫。
蒋氏和顾月霖领旨谢赏之后,顾月霖少不得与刘洪寒暄几句。
刘洪却不跟他见外,笑眯眯地低声道:“咱家听李福私下里念叨过,说状元郎与沈小侯、锦衣卫李大人是莫逆之交,君大小姐则是蒋夫人的义女,这可真应了人以群分的老话儿啊,你们兄妹四个,哪个不是人中龙凤?”
顾月霖笑道:“您抬举,有缘罢了,三个手足在我式微时不轻视,更施以援手,是我此生幸事。”
“状元郎自然是清风朗月的性情,三位手足日后都会因您受益无穷的。”
“您又抬举,借您吉言。”顾月霖转手接过一个大大的封红,“出宫一趟怪辛苦的,您和诸位内侍买酒喝,权当我有幸留您用了一餐饭。”
“太客气了,是我们沾了状元郎的喜气,两头得赏。”刘洪大大方方地收下,“日后有用着咱家的地方,状元郎吩咐一句便是。”
“荣幸之至,太谢谢您了。”顾月霖拱手一礼。
刘洪忙侧身避过,又说笑一阵,高高兴兴地率一众宫人回宫。
一行人离开之后,蒋氏清点过御赐之物,笑着选出近一半的物件儿给君若,“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是皇上给你的。瞧瞧,可全是女孩子喜欢的。可不准推脱,若有那胆子,我就要撵你回隔壁思过三月。”
“您可真是的。”君若啼笑皆非,“义母赏我的物件儿,我自然是不会推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