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称是,疾步而去。
三月末,京城时疫消止,北直隶、辽东亦陆续传来部分地区的喜报。
顾月霖闻讯,心神全然松弛下来,给自己的奖励是倒头酣睡一场,这一睡便是一整个昼夜有余。
元和二十三年正月十一,京城及周边时疫爆发,入夏方止。
——这是蒋昭的预言,实际情形是延时爆发、提早结束。
这让顾月霖欣慰至极,亦让他对未来踌躇满志。
三月最后一日,程放邀请顾月霖到什刹海一所宅邸。
顾月霖独自赴约。
碧水湖畔,程放负手而立,仍是一袭净蓝。
顾月霖随着引路之人走过去,拱手行礼。
程放颔首微笑,“近来过得可好?”
“不错,不过是看书习武。”顾月霖打量他一眼,发现他明显清减了几分,面色很是苍白,“您气色不大好。”
“睡得少了些,没事。”程放举步,“四下转转。”
顾月霖随他漫步在园中。
程放说了与长宁的渊源,末了道:“对你隐瞒颇多,长公主有些不安。”
“猜到了,没关系。她做的已足够多,我感激。”
“杀的那一百多人,全是清河郡主的爪牙,或许有人罪不至死,但活着是真多余,便一道处置了。”程放说。
顾月霖嗯了一声。
“余下的那些只是寻常人,见没见过我都无妨,不知就里,我本想送至外地另行安置,但长宁已帮忙安排别的差事。”
“很好。”
经过一所小院儿,程放扬了扬下巴,“清河郡主在里面,你去见见。”
“好。”
顾月霖缓步走进小院儿。
一名女护卫迎出来,“少主请。”
顾月霖随她进到堂屋,转到东次间。
窗下的椅子上,坐着一名中年女子,形容枯槁,眼里布满血丝,神色倒算是镇定。
顾月霖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双手不自然地蜷缩着,双脚的姿态也很奇怪,“这是——”
女护卫回道:“这位是清河郡主,手筋脚筋挑断,膝盖骨也碎了。”
程放已经把这个人废了。顾月霖想了想,自觉自己并没有比这更好的惩戒的法子。
这时候的清河郡主,直勾勾地盯着顾月霖。
女护卫退出前行礼道:“属下就在门外,少主有事随时吩咐。”
“好。”顾月霖走到清河郡主面前,反反复复打量她,视线冷漠。
“你是顾月霖?”清河郡主问道,“林珂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