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接着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拂袖散去缭绕在玉兰花树周围的淡色仙气后,一座宏伟壮观,高耸入云的宫殿就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这便是司晨三清宫的主殿了。通往主殿的路都是用品相绝佳,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色水晶铺成的,道路两边跪满了仙侍,动作整齐,无一人出声,从服装到发型,再到身高,全都一模一样。
婉清在走过那条跪满了人的水晶路,踏上阶梯之后,才偏过头看了鹤火一眼,说道:“这话你才是万万不能在娘娘面前主动提起,那可是娘娘心中的一根刺。”
“知道,知道。我肯定不提。”鹤火点了点头,连应了两声,然后在踏上最后一道阶梯后才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面前三四丈高的殿门。
殿门白金配色,上面用大块玉石雕刻出了四种不同的祥瑞,每只祥瑞的眼睛在看到有人来时都止不住地“咕噜”直转,打量着每一个从它身边经过的人。
在被两位仙守搜查过身后,婉清与鹤火身前这扇大门才“轰”地一声,缓慢打开。
五彩光芒从殿内散出,走近之后才发现,这光是通过大殿顶端垂下地那些各式各样的晶莹宝石折射而出的。
大殿不知有多高的顶端并没有封上,来自外界的光线从顶端和周围的大扇雕花窗户中透出,再映到了那些一串一串坠着的宝石上,地面被宝石散发出的光照得波光粼粼,就像阳光正好的晴天水面一样。
“你们来了。”
在大殿中间的薄纱幕帘后,传出一声年轻而富有上位者威严的女声。
听见这声,婉清与鹤火立刻跪了下去,然后齐声开口道:“问娘娘安。”
“不必拘礼,坐吧。婉清,你来我身边,给我讲讲刚发生的事。”玉明堂一挥手,一道神力便穿过幕帘来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人身边,然后将他们扶了起来,然后轻声开口:“我听见天雷声了,人间出事了吗?”
鹤火听见这话直接汗流浃背了,在被这道神力扶起之后动作小心地偏过了头,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婉清,给她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婉清幅度并不明显地摇了摇头,没有转头看鹤火,只是高声答了一声“是”,随后站起了身,提步朝着前方走去。
鹤火则被一位眼观鼻鼻观心的仙侍引导着坐在了两侧的座位上。在他们两人来之前,殿内就已经坐了几人,只不过都没有出声,甚至连眼神都没移动一下。
婉清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高台,然后停在了那层层叠叠的薄纱幕帘前。
下一秒,幕帘便无风自动地展开了一条缝,刚好够一人进去,婉清又低着头行了一礼,这才动作谨慎地走了进去。
幕帘之后放着一张极为宽敞地贵妃躺椅,连上面垫着的都是整张成年仙兽的皮毛,柔顺而富有光泽,可遇不可求。
而躺椅上,则靠着一阖眸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面容昳丽,一袭拖尾华服,盘起了长发,点缀着昂贵的成套头饰,耳坠、项链、手链,也都是同一色系的搭配,显得整个人雍容华贵,而她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则让人生不出一丝僭越之心,不怒自威,不可侵犯。
在婉清走进幕帘之后,那如飞烟一般的薄纱就自动合拢起来,隔绝了一切来自外面的视线。
婉清走到了玉明堂身边,然后半跪下来,口中唤了一声“娘娘”。
玉明堂这才缓缓睁开了一双凤眼,漫天星辰加在一起都比不过的金眸亮了一下,随后又很快沉寂下去,变为了黯淡的太阳。
婉清字句清晰地解释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玉明堂眼神始终平静,直到婉清说完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是天道的意思?”
“是的,娘娘。”
听到这个回答,玉明堂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不知是不是在心中叹了口气,又缓缓阖上了眼。
幕帘外,一块金色的菱形宝石晃动着,晃动着。
——然后坠着它的那根细线突然绷断。
宝石便狠狠砸在地上,摔碎了。
——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应听声垂着眸,散了自己在清休澜身上设下的禁锢结界,一时无言。
金色梵文缓缓消失,清休澜被捆住的双手这才解脱,他轻啧一声,揉了揉手腕,头也不抬地对应听声说道:“你是越发没规矩了,捆人捆到我身上了?”
应听声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那十道天雷劈得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劈完了,他们周围的海面上飘满了因为死去而漂浮在了水面上的残肢,那道习千瑜用命布下的法阵也碎成了千万块,沉入了海底——唯独清休澜与应听声两人却是完好无损,那雷就像长眼了似的,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沾上。
“亏得这回阴差阳错,你我皆安然无恙。”清休澜皱着的眉依旧没有舒展开,伸出右手直接搭上了应听声的脉,探了两息之后才在心中松了口气,道:“习千瑜种在你心间的红莲已经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