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恩甫低下头,讪讪道:“药不在我身上……我们回宫之后再说,好不好?”
罗青桃冷笑一声,悠悠道:“我若不曾中毒,这些侍卫扛不住我一鞭之力;如今嘛——我却只好束手等死了。”
“有我在,他们不敢冒犯。”冯恩甫揽住她的肩,郑重地道。
罗青桃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冯恩甫拥着她撞向一个侍卫的剑刃:“你们是越发放肆了!本朝的太子妃,你们也敢动手?”
侍卫们不敢造次,连连后退。
满朝文武眼见此景,人人惊愕难言。
原先那位秦氏太子妃的父亲,年逾花甲的秦阁老,此时更是老泪纵横。
他的独生爱女嫁入东宫多年,连太子的面都没见过。此时她尸骨未寒,太子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不惜忤逆犯上,让他怎能不悲从中来!
这些年皇帝流连后宫,极少上朝。西楚朝中军国大事,几乎都是先前那位秦氏太子妃的决断。如今秦氏已死,朝中本已乱成一团;此时见了罗青桃,群臣更是大为不齿,人人摇头叹息。
冯恩甫却一意孤行,拥着罗青桃向众人冷笑道:“既然西楚容不下我们,我们只好离了这里——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地?”
“好,好!”皇帝气得直翻白眼,只会说一个“好”字。
皇后又急又怕,忙过来扯冯恩甫的衣袖。
罗青桃向冯恩甫横了一眼,冷笑道:“他们容不下我,我就要走吗?”
冯恩甫一呆。
罗青桃推开他的手,强撑着站直了身子:“今日你们容不下我,异日可得小心我容不下你们!如今西楚内有反贼作乱,外有南越、大梁、羌族三国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亡国就在眼前!你们居然还有工夫疑心我妨碍你们的江山?这样的江山就算是白送到我的眼前,我还嫌是破烂,不愿收呢!”
她语音清亮,朗朗然一番话说出来,在场众人无不震悚。
西楚如今是什么样的境地,文武百官心中自然有数,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而已。
此时被罗青桃一语道破,众人心中惊怒交加,一时倒忘了鄙夷嘲讽。
秦阁老胸中却生出一股闷气。
他重重地顿了顿拐杖,冷笑道:“国家危亡,自有男儿汉顶天立地,何时轮到一个女人指手画脚?”
罗青桃眯起眼睛看着他,悠悠地道:“牝鸡司晨,国危矣!秦阁老,您是不是这个意思啊?”
秦阁老见她竟能猜到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由一凛。
这个女人,有备而来!
罗青桃向群臣环视一圈,清冷冷地道:“若我没记错,开西楚‘牝鸡司晨’之先河的,正是秦阁老之女吧?”
“老夫之女是西楚太子妃!”秦阁老连色青黑。
罗青桃悠闲自若:“如今西楚的太子妃是我。”
皇帝皇后二人见她如此嚣张,只差没气得背过气去。
倒是冯恩甫面上一喜,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罗青桃站得累了,毫不客气地往冯恩甫的臂弯里一靠,悠然笑叹:“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有底气说‘男儿汉顶天立地’?贵国的男儿汉倒是顶天立地,就是在战场上有点儿不抗揍——死了二十来万人,连对手长什么样儿都没看见。”
“谁说没看见?本将军曾以一人之力重伤大梁明德公主和她帐下十几员大将……”人群之中响起一声怒喝。
罗青桃展眼一瞧,笑了起来:“哟,原来是西楚战无不胜的冯小将军!别来无恙啊!”
冯小将军一愣,忽然奔上前来,死死盯着罗青桃的脸,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