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从来都是要靠实力撑的。”陆远看着前方蜿蜒的山路,“我们得在他回宗之前,把该做的事都做完。”
“你指什么?”
“三件事。”陆远伸出三根手指,“第一,碧玉潭线路必须在七日内恢复运营,而且要做得比之前更好——这是我们实打实的业绩,谁也抹不掉。第二,与金石门的合**议,所有条款落到纸面上,送到戒律堂和掌门处备案。第三。。。”
他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信封是普通的黄纸,但封口处用朱砂画了一个复杂的符印——那是李长老的私人印记。
“我要去一趟内门。”陆远将信递给韩枫,“在我回来之前,灵境的一切事务由你全权负责。张大山辅助,金石门的石坚师兄如果有事找你,可以完全信任。”
韩枫接过信,感觉信封沉甸甸的:“你要去见李长老?”
“不只是李长老。”陆远望向主峰高处,“有些人,该见见了。”
内门区域,和陆远想象中不太一样。
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宇,也没有仙气缭绕的奇景。只有依山而建的一栋栋朴素石屋,错落分布在云雾之间。石板路蜿蜒向上,路旁种着不知名的灵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灵气。
越往上走,灵气越浓。到了半山腰时,陆远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不畅——这是凡人身体对高浓度灵气的自然反应。他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像在原世界攀登高海拔雪山时那样。
引路的道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寻常凡人走到这里,早已面色发白、气喘吁吁,这个陆远却只是呼吸略微急促,脚步依然稳健。
“前面就是‘听涛院’,李长老在里面等您。”道童在一座青石院门前停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院门虚掩着。陆远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竹林。竹子不是普通的翠竹,而是通体泛着淡青色的“碧玉竹”,竹节处有天然的灵纹。风吹过时,竹叶摩擦发出的不是沙沙声,而是类似流水潺潺的轻响——听涛院,名副其实。
竹林深处有座竹亭,李长老正在亭中煮茶。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背对着院门,只能看见一头雪白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着。
“来了?”李长老抬头,“过来坐。”
陆远走进竹亭,先对李长老行礼,然后看向那位白发人。
那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修。面容如三十许人,但眼神沧桑如古井;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能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她穿着素白色的道袍,袍角没有任何纹饰,干净得像新雪。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十指修长,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此刻正捏着一只白瓷茶杯,杯中的茶水呈现出奇异的琥珀色,在阳光下流转着七彩光晕。
“这位是‘静心堂’的苏晚晴长老。”李长老介绍,“晚晴师妹,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陆远。”
苏晚晴抬眼看向陆远。那一瞬间,陆远感觉到一股柔和但无比庞大的神识扫过自己全身,像春风拂过,却又仿佛能看透五脏六腑、前世今生。
“凡人躯壳,金丹心性。”苏晚晴开口,声音清冷如泉,“李师兄,你这次倒没夸大。”
李长老苦笑:“我何时夸大过?陆远,坐吧。晚晴长老掌管静心堂,专修神识、心性,也是宗门内。。。少数几个不太在乎丹鼎阁脸色的人。”
陆远依言坐下,心头却是一动。静心堂,他听说过。这是青木宗内一个特殊的堂口,弟子不多,但个个精修神识功法,擅长幻术、问心、推演。更重要的是,静心堂独立于各派系之外,直接对掌门负责。
“王癞子的事,我听说了。”苏晚晴放下茶杯,“你想翻案?”
“不是翻案。”陆远摇头,“是求一个公道。”
“公道?”苏晚晴笑了,笑容很淡,像水面泛起的涟漪,“在修真界,公道是要用实力换的。你有什么实力?一个还没筑基的剑修护卫?一个快破产的宗门里一群老弱病残的支持?还是那些看热闹的富绅?”
她说得毫不客气,但陆远没有生气。
“晚辈有的,不是实力。”他平静地说,“是道理,还有。。。利益。”
“哦?”苏晚晴挑眉,“说来听听。”
“第一,道理。”陆远直视她的眼睛,“李二之死,证据链完整。刘管事认罪,物证确凿,人证虽死,但死前证词已记录在案。执法堂若因一人之威而罔顾事实,门规威严何在?宗门信誉何存?”
苏晚晴不置可否。
“第二,利益。”陆远继续说,“灵境项目开业三月,总营收一万三千两白银,八百灵石。其中四成上交宗门,缓解了外务堂连续三年的赤字。与金石门的合作一旦落地,预计明年可为宗门带来至少五千灵石的直接收益,以及一条可能的碎星铁矿脉——这对整个青木宗意味着什么,两位长老比我清楚。”
竹亭里安静下来。只有煮水壶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说下去。”李长老道。
“现在的情况是,”陆远声音沉静,“有人为了私人恩怨和一己之利,要毁掉这个能为宗门造血的项目。毁掉它,损失的不仅是眼前的收入,更是宗门的未来信誉——以后谁还敢和青木宗合作?谁还敢投资青木宗的项目?”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丹鼎阁是很重要,但一个宗门不能只有丹鼎阁。如果炼器的、制符的、布阵的堂口,都因为怕得罪丹鼎阁而不敢做事,那青木宗离衰落还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