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痴傻,顾不得什么场合,大声喊着黛玉的名字。黛玉和柳清云微微顿住脚,黛玉侧首余光瞟见那抹身影,转头笑着对柳清云道:“夫君,看来这寺院也不清净,咱们不如早些回吧。”
柳清云宠溺的看着妻子,笑着点点头,扶着她往回去。半路走了几步,柳清云趁着黛玉不注意,转头对身边的嬷嬷狠厉的剜一眼。那嬷嬷当即会意,放慢了脚步,回身就叫了几个小厮,个个手拿棍棒,狠狠地教训那个胆敢冲撞主子的贱民。
宝钗求签之后,便找宝玉,叫人找了大半个相国寺,才找到满脸是伤落魄而归的宝玉。宝钗皱眉,询问经过,宝玉只管落泪什么都不说。宝钗便问了茗烟,茗烟倒没认出黛玉,只说是一对年轻贵气的夫妇路过,宝二爷便坚持要去追。
宝钗何等聪慧,怎会悟不出那女人是谁。宝钗气不过,她整整努力了三年,平日就为了博宝玉一笑,委屈求全,可到头来她换来了什么!
宝钗一时伤心欲绝,不欲理会宝玉,带人先走了。
宝玉傻呆呆的立在原处,不舍得看着相国寺,还想见林妹妹一眼。最终,宝玉还是被茗烟劝上了车。车行驶半路,宝玉突然捂着肚子叫痛。茗烟连忙停车,伺候宝二爷去方便。宝玉不准他近身伺候,往路边林子里深处走。茗烟和几个小厮就在外头等着,闲聊。这功夫有个赖头和尚疯疯癫癫的路过,瞧着他们几眼,还笑着讨钱化缘。茗烟先他烦,赶紧拿两文钱打发走了他。
那赖头和尚笑了笑,继续往前走。茗烟跟身边人乐呵了一下,抬首扫一眼路前方,却不见那赖头和尚的身影。茗烟大惊,四处瞧,也不见那和尚。其它几个小厮也纳闷,到处找起来。半盏茶的功夫,茗烟才想起去林子里方便的宝二爷,忙叫人,却听不见回音。
茗烟急了,忙带着人去找,大半天,竟连个人影都没找见。茗烟大叫不好,放一个人回府去知会老爷,余下的人继续在小林子里找人。林子根本不深,走到头了,就是另一条出京的路,过了路再往那边便是庄稼地和大河了。宝二爷除了顺路出京,根本没路可走。怪就怪在宝二爷平日娇生惯养,此刻脚程竟会这般麻利,半点影子都瞧不见。
贾政派了许多人来找,寻了一天一夜,终究没找到。宝二爷就此便不见了。
贾政迟迟不能复职,如今又丢了儿子,伤心欲绝,整日醉生梦死。贾元春生了十一皇子,这些年在宫里头终于巩固下了自己的势力。她到底是二房的血脉,哪里会眼看着父亲受苦不管?她自知能力可以,派人偷偷捎话给贾政,叫贾政耐心忍几天,便想法子教他官复原职,还有可能再升一级。
贾政对这个女儿早就失望透顶了,这些年根本就当她不存在。贾政自是不信那些,仕途多舛,妻离子散,这日子根本没什么盼头。
贾政越加活得抑郁,日日十坛烈酒作伴,醉生梦死,不出三天,人竟是醉死了。
宝钗和李纨治丧之后,分了家。宝钗彻底守了活寡,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活。
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痛苦。犹如行尸走肉般,走向死亡的每一年度过的,皆有如地狱一般痛苦。
只愿来生,她不是宝钗,也遇不到宝玉。如此,便是人生大幸了。
……
一切似乎都已经告一段落了。
邢氏从李纨口中听说了宝钗的现状,忍不住跟贾赦诉说,唏嘘一通。
贾赦也叹息:“凡事有因必有果,她虽可恨,却也有可怜之处。”
邢氏点头。
贾赦伸手握住邢氏的手,浅吻落在她手背上。他与她,虽是中年相遇,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但幸福从不会因为年纪,而忘记光顾他们。
他们现在所拥有的幸福,甚至比有的人一生加起来还要多。
她们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幸福下去。
……
十年后,邢氏整岁大寿。
依旧如往年一样,寿宴低调办理,只宴请最好的亲朋好友。
尚书府正门立着一位翩翩少年郎,十四五上下,面如冠玉,一身朱红色锦袍衬得他越发英俊潇洒。少年扬眉,凤目微挑,高傲的仰着头,迎接各方高门庆贺。
太傅大人赶早就来了,一见立在门口迎他的贾璨,满脸堆笑,当即就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
“早前跟你说拜师的事儿,考虑的怎么样了?告诉你,本太傅可是几位皇子的恩师,才学自不必说,你跟着我学东西,还能吃亏不成?”
贾璨犹豫了下,刚要点头。
“太傅大人,您这就不厚道了,咱们可说好了,公平竞争,你怎能背着我背地里拉拢他。”林如海下了轿子,笑眯眯的指着太傅抱怨道。遂林如海其后的,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二十七八上下,英俊不凡。
贾璨忙行礼道:“林姑父,林姐夫。”
柳清云笑着上前,拍拍贾璨的肩膀,趁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被大学士和太傅同时盯上的感觉可好?”
贾璨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很爽快。”
柳清云讶异的看眼贾璨,嘴角的笑容灿烂起来。他抬首,再次拍拍贾璨的肩膀。“表弟,你有前途,姐夫看好你!”
贾璨宠辱不惊,笑了笑,让贵客进门,引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