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生命最原始的控诉!面对着这些发自肺腑的苦苦呐喊,踏破祁连的功名算什么?一统江山的豪情算什么?
问长天逆海,
生命沉浮,孰轻孰重?
番外(第二部完结)
长安城外,一片梧桐黄叶飘飘荡荡而起,从长乐宫的耿耿灯火前掠过,悄然划入重楼蔓宇的北阙高台。
黄叶一路无声,轻入芙蓉暖帐下,随风打一个半旋,停落在一双描朱木屐旁。
“来人,关窗。”皇帝刘彻威严的声音从柔软的寝帐中传来,立刻有小黄门碎步上前,轻轻拉起窗棂,无声地合上窗闸。外面更鼓响过,是上早朝的时间了。
刘彻翻开锦浪,站起来。
李夫人随他站了起来,她只着薄纱,娇妍动人的身体在那蝉翼般的轻纱下尤显婉转妩媚。
一行宫女走上前来服侍,皇上穿上了高贵的天子之服衮。
日月星辰的刺绣因他的威武双眉而沾染灵气;金丝风革带在他的腰间,如初生之日一般光辉四射;李夫人亲自为他戴上冠冕,那十二真珠在他宽阔的额前晃荡,他气霸天下的锋芒因此略有收敛……
李夫人忽然感到自己的美色似乎尚不能与这身皇冕贵服相媲美,她侧过头,在烛光照耀的铜镜中略看了看自己的鬓发是否蓬松。
这个男子,江山美人是他心中从不须作迟疑的选择。她的手中握着哥哥广利请官书,昨日李广利在建章营的骑射赛中拔了头筹,希望在期门军中找一个事情做。
可是,现在,河西的“那个人”如今锋芒四射,其光彩无人能够抢夺。李夫人缓缓捏紧了手中的竹简,她昨日权衡了一夜。还是决定这个事情暂时压下去。
“皇上,今晚臣妾在此为您备香茶。”言外之意,皇上今晚再来她的宫殿中。宠幸如她。恩爱如斯,对于下一个夜晚。也只能是谨慎无痕的暗示。
“哦。”皇帝淡淡说完,走出去了。
“皇上——摆驾未央宫——”小黄门那阉人特有地公鸭嗓子响起,一声声传出长乐宫,金碧辉煌的龙辇已经来到了十二汉白玉的台阶前。
刘彻遥望宫殿地西北角,河西的战报已经到了长安。他终于又一次赌赢了河西此战。子之赢,满盘皆活,刘彻地眉宇间拧出一份带着杀气的坚定:“漠北……”
李夫人目送那缠金龙绕璧兽的宽长龙辇离开了视线,宫女将她扶起。回到了长乐殿,她转过身屏退左右:“长门宫的那个女子……真的是……”
“回夫人,确实是废后陈娇。”一名穿黑纱地执事宦官轻声回禀。
“公主,仲卿要出发了。”卫将军金冠束发,铁甲为锁、连云结绕,红底滚黑水纹边的披风服帖地贴在身上。
平阳掠起一丝长发。靠在滚金濯云绣的锦垫上:“知道了。”
今日,卫青轮到去长安城外的虎贲营执勤,要有一个来月不会回家。大汉朝边关事急。将领们很少呆在家中的。
卫青站起来,他非常注意地趋步后退。到了门口才慢慢转过来。有使女上前打开门帘。
一阵初秋的凉风带着长安城的落叶吹入卧房,丹枫画屏微微颤动。
“仲卿!”平阳叫住了他。“公主。什么事情?”卫青立刻回过身,头微微低着,细心地提示使女合上门帘。
平阳公主似乎有话要说,双目盈盈欲滴了许久,吐出一口气:“去病……什么时候回朝?”
“最多十天。”
“仲卿,我们结为夫妻多少年了。”
卫青困惑地抬起头,平阳叹了一声:“快些去军营吧,在这样下去,去病怕会将你的风光都夺去了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