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出右北平的李广老将军就是因五千士兵与右谷蠡王四万大军相遇溃没,导致博望侯张骞的一万人马也随之丧失了战斗下去的心理基础,匆匆回兵了。
右骑千王将的黑色战旗在远方猎猎而起,斥候队对于我们的情况侦查看来很透彻。他们打起一个半月形的包围圈,如黑色的蚂蚁般密集,摆出一个包围围歼的架势。
我仿佛一生都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敌人。
他们的人数并不会比前几次霍部与匈奴人会战多多少。可是,那时候我暗敌明,偷袭为主,再多的敌人在我们眼里都像是失去了甲胄的刺猬。更重要的是,我们有那个传奇般的常胜将军霍去病。
现在的我们,只有自己。匈奴人严阵以待,刀兵列戟,黑色潮水般向我们涌动而来,我们仿佛歇息在一小块礁石上的水鸟,不及起飞,便会被凶残的恶手扯断求生的翅膀。
只有置身在战场外,才会有闲工夫觉得匈奴人也是值得珍惜的生命;站在刀兵霍霍的战场中央,你会仇恨一切,自然而然地痛恨你的对手。只有将兵刃不断不断刺入他们的躯体,才能令你内心那无端而刻毒的仇恨得到一点轻微的宣泄。
两条队伍渐渐接近,他们看清楚了我们,好似有粗大的铁棍在匈奴人的队伍里搅动,他们忽然喧腾了,嚣闹了,重甲髡毛都化作了锐利的武器,向我们步步逼近。
面对强敌,众人皆毫无惧色,每一人都用自己的勇气在证明:离开了霍去病的赵破奴部也是四千条铁铮铮的军骨战魂!
血红的“赵”字大旗在夜风中波浪般翻滚,赵大哥猛然迎着荒原野风发出一声怒吼,仿佛将临战的激情点燃了一般,他的士兵们跟着一起怒吼起来,他们爆发出无穷的斗志,吹鼓得帅旗哗啦啦在空中高高飘扬。
第二十八章 前军夜战黄土北
砍杀密集得令人没有机会呼吸。
“分队,分队,分队,分队……”前面的命令已经变成了狂烈嘶哑的喊叫。
裂风屯、暴雪屯仿佛两条笔直的梭鱼,灵活地在行进中打开,将一股匈奴人的士兵夹击在了中间,位于队列内侧的汉朝士兵都猛然抽出快刀,一片片血光呼啸中,夹在队伍里的匈奴士兵一个个被砍落坐骑。
快打猛攻,不再恋战。
暴雪屯中的每一个士兵都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不仅要防备自己面前的匈奴人,还要随时注意自己的面前是否有士兵落马,若队伍出现空当,后面的人一定要上去补缺,否则,很容易让匈奴人钻空子,打破这牢不可摧的阵型。
阿连在我的夹击下,发力猛跑,我已经越过了七个马位了,可见,前面的冲击是何等惨烈,一连串身处战队前列的汉军士兵因无法抵挡住前方强大的攻势而落马,我们这些中间段的士兵已经成为了前击队伍。
抬起头,黑色的野马战旗在半空中飘扬地令人悚然生惧。
战旗下,几匹狂奔的战马中间拥簇着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他黑须焦卷,头上的髡毛跳动得如同一朵黑色的火焰。他手中使的是一根长达丈余的白铁大笨矛。
我最怕遇上这样一点儿技巧性都没有,只讲究力量的武器。在这样的迎面对战中,此人的勇力占了很大的便宜,一个个军士被他地矛尖挑下,他用一蓬蓬汉族士兵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残忍胜利。
我身边地一个士兵正冲到他的面前。他地长矛一挑,那强壮的汉族士兵应矛而起,我的耳廓被他呼啸落下的声音刮得火辣辣生疼。
那匈奴将领的长矛又向下一挫。激烈地交错中碰伤了那战马,失主的战马惨嘶起来。四蹄突然滑空,犹如失控的导弹扎入身后的战队中……
“轰隆——”剧烈的碰撞发生在我的身后,我都不知道后面的士兵如何应付这如同炮弹般的袭击。
我想,他就是这支军队的主将了吧?进入战场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与匈奴族地主将面对面如此接近。
长矛带着迫面的劲气压迫住我的口鼻。已经轮到我与他正面挑战了。
我哪里敢和他硬碰硬,剑法、马步一个也不敢展示出来,我只是,笔直地向前冲,等着那粗大地长矛向我头顶掠来阿连在我的夹持下,飞翔一般在狂奔,我地眼睛死死盯住那飞舞在半空地银色大笨矛……
接近了……接近了……大矛带着生铁独有的腥味扑入我地鼻子,我在那堪堪欲碰撞上的万分之一秒时间中,突地利用柔韧的腰力将自己的上半身紧紧压贴在阿连的背上。大矛的风力几乎要将我的头皮活生生撕裂一般,将我的头猛然拽起。我拚死搂紧阿连的脖子,那大笨矛从我头顶擦皮而过。紧跟着向我身后的一个军士扑去。
纵然周围啸声狂风一齐大作,我还是听到了身后传来士兵跌出战队的巨大碰响——又一名士兵被那匈奴战将挑于马下。
我能够从他的长矛下逃得一条生路。是因为我一心求活。注意到这个匈奴大将为了让自己的出矛比较有效,他基本上都是避过马头。直接扫中汉朝军士的头部。我先引他以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