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你是方丈的客人。”
“那么,再雇一辆马车——虽然你不介意,但我不愿意跟人共一辆马车——马上的软垫和帘子要换新的,我不想闻到别人留下来的气味。另外,再准备一床新棉被。”
百里无双命侍女去照办。
她的依从让央落雪侧目,“坐在我面前的真的是百里无双吗?”
这个人好像从来不肯好好说话,就算是一句好话到了他嘴里也会说得刺耳。但她没有像往时一样拂袖离去,静静地道:“很辛苦吧?我真没想到像你这样古怪又刻薄的人,会用金针度穴。”
央落雪脸色一变。
“十年前,你的师父药王为了救我的父亲,用过这个办法。药王是我见的最伟大的大夫,为了救病人,不惜将自己的精元过给病人。今天我看到你手腕上跟令师那时一模一样的针孔,又看到这一模一样的衰竭……我想这几天我对你有些误会和成见,抱歉。”
“别太高估我了。”央落雪冷笑一下,“我只是不愿这世上出现我治不了的人。”
而且,心里隐隐如梗如刺——他只能暂时将寒气封在唐从容的双手,这样唐从容的内息虽然可以运用自如,暗器的手法却将大大受损。
他一向自负,可是这一次,即便动用了“金针度穴”这样的禁术,也没有完全治好自己的好友。
——袖子里的手暗暗紧,指甲掐进掌心里。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比这一件事给他更大的打击和挫败感。他几乎有些恼羞成怒,冷冷地问道:“什么误会成见?我好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百里无双的眼神暗了暗。
那种胸闷的、堵了一口浊气的感觉又来了。即使是无忧,也不曾这样冷嘲热讽地说过话。想着大师父的病,她忍着没有说话,几乎忍出内伤来。
楼梯上一阵乱响,一个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居然是方才去采办马车棉被的侍女之一,金戈。她附在百里无双耳边说了几句话,百里无双一挑眉,央落雪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溢出剑气来,锋利如同剑光。是的,这一个瞬间,百里无双像是一把剑出了鞘,没有丝毫犹豫,她从窗口跃了下去。金戈紧跟着而去。
人都走了,那一口一直在胸腹间压抑的无力叹息从央落雪嘴里吐出,他右手抵住额头,左手去端起茶杯——哪知茶杯还没有送到嘴边,眼前蓦地映入一道红光,一条鲜红绸带从窗口探进来卷住他,将他整个人扯往窗外,在落地的前一刹,红绸提起劲,他狼狈地落在马车车辕上。
他又惊又怒,“你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一记响亮的马鞭抽在马臀上,跟着是百里无双冷然的声音:“乌刃剑术一般,恐有不测,带上你以防万一。”
“我只答应了救你大师父,什么时候成了你的随行大夫?”
第一百零四章
“到车里去!”百里无双一拂袖,一股剑气托起他,将他送到马车内,声音不容置疑,“到时我没叫你,不要出声,不要下车。”
难道你以为我会自己跑出来管你的闲事吗?央落雪揉揉撞痛的肩,怒极。作为药王谷嫡传大弟子,作来四大势力之一的当家人,何尝受过这样的对待?
金戈驾着马车从一条巷子里钻进去,“我们当是看到他手里拿着的剑像祈凤,一时好奇跟了过来,他正要施杀手,被我们拦住了。但那人好厉害,以我们的本事没法夺剑,所以我先赶过来报讯。”说着金戈的脸上一片湿漉,“乌刃她,乌刃她不知怎样……”
“既知性命可贵,为什么要为了一把剑把命搭上?”车厢里有人冷冷地道。
他看不到百里无双的面色,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了这句话就不会说出口——当然,也许刻薄的药王谷大弟子并不是正常人——百里无双的脸就像是冰雕,眸子里没有一点温度,却有极锋利的光芒。
行得近了,车声隆隆里已听得兵器相交的打斗声,金戈心里一松,啊,还在交手,乌刃没事。
百里无双飞身掠出去,像一朵红云,又像一只火凤凰。
“你快走!”一个声音这样道,“再不走我不会再容情!”
“祈凤……不可以用来杀人!”这是乌刃的声音,已经是气喘吁吁,额头滴下汗珠。
她的对手是名高大男子,男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合目安睡,浑然不知身外的恶战。
只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