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中孩子身体畸形,体弱多病,寿数短于常人。
叶梨的妹妹叶棠,早在几年之前过世。
近些年他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明白大概年限已至,但冤案未破,仇恨难消,只能孤注一掷,将事实托付于江舟。若江舟与当年凶手是一伙,他也并无其他办法。
生命短如蜉蝣,唯有抓住每一个机会。
叶梨仰头,少女的眼睛闪亮,像夜里的星辰,在其中看不见一点杂质。
因为这样一双眼睛,他愿意相信。
江舟顿时明白,在北境时,她所见的那群畸形兵也未有能活到成年者。
短寿而夭,似乎是这群人注定的宿命。
她眉头轻蹙,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静静看着叶梨。
桃花眼里碧水粼粼,却没有叶梨熟悉的怜悯。
江舟看透了生死,她从战场上翻滚着活出来,见过比眼前少年们更悲惨的命运。
从看着阿爷倒在自己怀里的那刻起,她就决定接受所谓命运,放弃不切实际的奢望。
人各有命。
她见惯了皆苦众生,从不滥用同情,只是决意去做些事情,以免这样的惨剧再次发生。
所行更重要。
叶梨:“我想让她伏法。”
江舟点头:“我帮你,你只记得她的身形?”
叶梨:“是。”
江舟蹲下身子,拔了根草叼在嘴里,“那时候风大雪大,他们还带着斗篷,你只看了一眼,为什么这么肯定?”
叶梨双手紧攥成拳,“我不肯定,但我没有办法了。”
他等不了太久。
只能像溺水的人一样,紧抓每一片飘过的浮木。
江舟:“没有办法就想个法子,那个随桐酒同行的人,你还记得吗?”
叶梨仔细回忆,摇了摇头:“两人身高相仿。”
江舟心里松了口气,曲九畹比桐酒矮上一头,既然身高相仿,那就不是曲九畹。
她绞尽脑汁回想,桐酒身材高挑,身高与她相仿,或许另一个会是男人。
这样范围就大了许多,难不成是宁长歌?
江舟抱住脑袋,熟悉的闷痛又传了过来。
叶梨担忧道:“你没事吧?”
江舟:“没事。”
只是她注定要做莽夫,做不了这种动脑子的事情,细想就会觉得难受。当年赐予她另一条生命的那人,是否想她永远不要思考太多的事,便如寻常人一般,开开心心过每一天呢?
“不要报仇,记住,不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