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琢云看见他眼神里的悲悯,气不打一处来,冷笑:“方导,您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是您祸害过的女人的孩子,您是看我可怜才给我机会出演电影,好弥补您内心的歉疚,顺便打探我家的消息,准备什么时候出其不意地告诉我妈说,你看,你儿子还是来演我的电影了,你躲我躲了这么些年,全是白费功功夫!”
他越说越激动,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要不是顾及舆论,现在就又想扑上去打人。
“小许,是你的演技打动了我,你先不要用恶意揣测我的出发点。”方绍平平静道。
许琢云像听到天大笑话一样:“是吗,如我长得不像许茵,您还会注意到我,让我去试镜吗?从我偶遇您的那天起,您之所以对我另眼相待,究其根本,完全是因为我妈。”
“我竟然还用您称呼你,”习惯成自然,许琢云突无奈地闭眼摇头,重新看着他,“方导,你知道多少人称赞你和秦院长吗?说你们两个比翼双飞,伉俪情深,携手在影坛乐坛开辟天地,可你呢,背地里找情人,欺骗没社会经验的姑娘,甚至还拿着照片威胁她们,禽兽都不如。”许琢云重重拧起眉,“你说你的那些仰慕者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会怎么样?”?
方绍平的神色终于有了异样,绷起下巴道:“你从哪儿听来的?”
许琢云没回答:“方导,大众有必要知道你面具底下的真实面目,他们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为你的破烂艺术买单。”
方绍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地走到许琢云跟前:“小许,你怎么和边野一样冲动了,你不是知道他因为冲动吃过多少亏吗?”
“而且,平心而论,你觉得这部电影真的是破烂吗?你看剧本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又怎么样,我为什么不能改变想法?”许琢云怒视他。
方绍平摸出烟,点上:“好了,别说气话,现实一点吧,难道你觉得这么多年我就真的毫无破绽吗?就没有一个人试图爆料吗?可为什么网络上总是毫无声息?为什么秦苒愿意和我演戏?”
“小许,合同里有写,若非常用规手段影响电影宣传,影响发行,是要赔偿违约金的。”
方绍平的问题一点点打破许琢云强装出来的镇定自若,最后一句话,更如同一把冰凉的刀,直直刺进许琢云心里。
许琢云不可置信地望着他,咬着嘴唇说不出话,心里只觉得荒凉寒冷。
“小许,世界上有阳光就有黑暗,人也是一样的,你要学会接受他人的阴暗面。”
这话太可笑,许琢云质问他:“你曾经问我,如果发现你和我想象里不同会怎么做,那时候你就已经想到就有今天了吗?”
“不是,只是那时候随口问的。”方绍平笑笑,“我没想过你会知道这些。”
许琢云失魂落魄地从房间里出来。
违约金是他现在收到片酬的十倍,不知是行业潜规则还是方绍平对他的防备。
他无力靠着步梯间的扶手,数窗外的树枝上下摇晃多少次,第一次开始后悔没听许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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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边野忐忑地等待许茵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