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浅蓝色已经不像是结着薄冰的湖面,而像是薄雾里过深的泉水。他的轮廓模糊地出现在那里面,直到又一条横过天空的闪电,映出灼心的光,将其替代,变化为促使他栖进的诱饵,恨不得埋首其中。
花园里的植物和泥土都带着即将落下的属于雨水的气味,源源不断地传来。塞尔的喉头不自觉上下滚动,声音却好似被什么堵住,喘不上气。
科特拉维从刚才的吻里已经学到了最关键的部分,只是静待着,却没有做出任何无礼的僭越。
大雨落下来的时候,塞尔依旧没有说话,却伸手以指节轻轻刮擦过对方的唇线,接着就俯下了身。
这次没有束缚,没有暴力行径,也没有惊愕或疯狂,只有各自微微侧开脸,任由鼻尖擦过的轻错。
第二个吻有些熟悉的味道,因为雨,因为周遭,就像是嗅到了青草。
不,应该是麦芽酒的香味,还混合了一点很淡的甜味。
就像很久以前初次品尝的第一个吻。
可他们都没有喝过酒。
一切都是基于过去的幻觉。
依旧由塞尔为它画上了休止符。
“我回中央城堡了。”
他放开科特拉维,直起身,抽回脚踝,抬腿准备踏入雨雾里,却再度被对方拽住袍角。
这次科特拉维用力了,像是要扯碎那件城主长袍一样。
塞尔轻而易举解救出自己的首座象征,以差点折断科特拉维胳膊的方式,声音里甚至有些无可奈何:“我刚说过别这样了。你不会说话吗?这样的行为非常幼稚。”
他看着科特拉维用另一只手撑着膝盖,艰难而缓慢地站起来。
“原来是突发奇想的怜悯。”科特拉维说,“不如再施舍多一点?一个拥抱,怎么样?或者,像小时候那样,你把我抱起来……”
他没等塞尔同意,就朝对方展开双臂。
塞尔伸出手,抵在科特拉维的胸口,不止阻止了对方的拥抱,还阻止了对方行动。
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用力,可他们却都听见听了清晰的骨裂声。
科特拉维因此弓起了背,不自觉收回双臂,捂住疼痛的地方。
“你太脆弱了。”塞尔放下手说。
跟他的语言不同,他的一只手拦住了科特拉维肩膀,让后者的胳膊绕过自己的后颈,搭在自己的肩膀,然后把一只手绕到后面,钩住对方的腰,像对待任何伤者那样,让对方大半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肩膀与脊背上,将他半扶半抱起来。
“我带你去治疗。”他说。
“所以你才会怜悯我?”科特拉维甩开他的手,也摆脱他的帮助。
“我没有怜悯过你。”塞尔松开手,打算将科特拉维丢在地上,说,“从来没有。”
“谎言。”科特拉维却趁机攀住对方胸口的金缕缎。
其实科特拉维知道塞尔并没有怜悯他,从头到尾、哪怕一秒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