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机坊之制,须重启北荒旧脉,招民复造。”
“梁暄,祭告祖庙,宣天火为民火,令百姓知此非祸。”
他一一分派,言辞平静,却带着不容迟疑的气息。
众臣齐声领命。
当他们退下,宁凡独留殿中,望向那卷鹰翔和约的副本。
字里行间仍残着海风气。
他抬起右手,微微用力,信纸燃起一道细火,缓缓卷曲,化为灰烬。
那一缕青烟,直上龙椅之巅。
——火,可以照亮,也可以焚毁。
宁凡闭了闭眼,心中默念:照亮人心前,必先焚尽旧形。
正此时,殿外急报传来。
“启禀陛下——宗正府递呈密状!”
宁凡眉梢轻挑:“宣。”
侍卫进殿,将密状双手呈上。封蜡为赤色,印着皇族徽纹。宁凡拆开,一行墨字映入眼帘——
【北镇王子系异脉所生,血脉异常,疑似觉火。】
那一刻,空气凝滞。
宁凡指尖轻颤,火光在烛台间摇曳,似要回应这封密信的每一个字。
“异脉……觉火?”他低声呢喃。
内侍垂首,不敢作声。
宁凡缓缓合上密信,眉宇间沉思之色渐深。
他忽然抬手,在几案上摊开一幅旧图——那是姒族遗卷《火井图》。
图中所绘的七脉之火,如同脉络贯穿天地。而最北一处,恰标着“荒原镇”。
他眼神微冷:“原来如此……”
他轻声呢喃,语气几不可闻。
那一瞬,他的背影笼在晨光中,半明半暗。
外面的钟声又响了三下,声震九阙。
——风从东海起,卷着盐与灰的味。
——火在京师燃,燃在看不见的阴影里。
午后,御书房。
宁凡案前铺着数份密卷。穆烟玉与苏若雪传回的二次信报,西陆贸易司的账目,宗正府的血谱——一切汇成一张巨大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