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就要改变刺刀的走向,艾米莉·勃朗特当即就想要直接给我补上一刀,然而她的手腕才刚刚一动,横插在我们之间的刀刃急缩,一道披着斗篷的人影从街对面的高楼上飞身而下,掠过了熊熊燃烧的妖火,跃进了火圈之中。
长刃从地砖间抽出,顺势劈向了艾米莉·勃朗特的面门,迫使她不得不收手以刺刀格挡下了这一击。
我的心神恍惚了一瞬,但在感到那股挡住太刀的力量不见后,手中
还是本能地想要继续原来的动作——提刀劈向面前女人的胸口。
然而那披着斗篷的人影却来势极快,借着艾米莉·勃朗特格挡的力道,以刀为支点,冲至我的身前,一个膝击正中我的腹部,让我本就已是勉强站立的身躯向后踉跄一步,几乎要摔在地上。
伸手一把拽住了我,来人带着我拉开了和艾米莉·勃朗特之间的距离,而后再次挥出了手里的刀。
略显纤细的刀刃延伸而出,刀势疾如闪电,削泥一般利落地砍断了不远处的一盏路灯。数米高的路灯轰然倒下,砸在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横倒在了我们和艾米莉·勃朗特中间。
路灯在倒下的途中沾染上了些许幽蓝的妖火,火焰顺着倒下的路灯飞速燃烧起来,不过瞬息,就在我们和艾米莉·勃朗特间升起了一堵难以逾越的火墙。
那笼罩在我身上的悲哀之情似乎微微减弱了几分,理智挣扎着,试图盖过那些汹涌的情感,灵魂仿佛也被分成了两半,撕打在一起,想要争夺身体的主导权。
我仍是难以动弹。
亦或者说是无法动弹。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挣开这个披着斗篷的人、握着刀冲过火墙解决了艾米莉·勃朗特,但是那压抑不住的悲伤还是让我不想再有任何动作,只任凭他人随便怎么样都好,只不想再对外界有任何反应。
披着斗篷的人影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动作利落地单手抱起了我,几乎是将我扛在了肩头,带着我飞快地向着远离钟塔的方向而去。
我怔然地注视着那妖异的火焰筑起的高墙,看着跃动的火焰在视野里越来越远,瞳孔微颤。
莹白的太刀在我的手中消散,化作流萤消融于雨幕之中。
我的右手轻轻颤抖着,一点灵力在指尖凝聚。
只有极其微弱的那么一点,细如针丝,但只要能够准确命中对方的眉心或是心口,炸开的灵力也足以让一个强大的异能力者当场暴毙。
我最擅长的武艺之一,就是投掷术。
只要是我掷出的武器,就必然能够直击红心。
即使心脏因为悲伤像是破了一个豁口般空空荡荡,我的理智,或者说是我的本能,也让我清楚地判断出了这件事——
『艾米莉·勃朗特不能活。』
风雨愈加猛烈地呼啸,在火焰的灼烧之下,钟塔所散发出的金色光芒若明若暗,构筑出繁复花纹的几何线条逐渐扭曲,表盘上细长的分针卡在了某一格内,前进复又后退。
我抬起了些许手腕。
身下的人扛着我踩上一块花坛,借力高高跃起,就在即将翻跃出火焰的包围之时,我的指尖微微一动——
咔嚓、
手腕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
灵力未能掷出就因为疼痛消散在了指间,我还未能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已经被丢进了汽车的后座。
后肩撞上了座椅,但这点痛丝毫比不上手腕被人硬生生掰脱臼了的剧痛。
雨水被车厢隔绝,那几乎要吞没我的悲伤似乎也弱了下去。
车外传来了重物碰撞掉落的声音,下一秒,那将我丢进车的人也跟着上了车,嘭的关上了车门。
“走!”
斗篷中传出的声音有些耳熟。
感觉到车子在两秒的迟疑后,就迅速发动了引擎,我靠在另一侧的车窗上,缓了好几息,才终于渐渐地恢复了过来。
那陡然升起的悲伤被压回了心底,不知道是因为没再淋雨、还是因为和艾米莉·勃朗特拉开了距离,这一次我很顺利地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所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