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梁自强在杜子腾那又听到说,有金濠镇的人来他们月海酒楼卖养殖石斑,可惜那味道比不了野生的,差得有点远,杜子腾试吃之后就回绝了,就算便宜也不想要。
再后来,在韦攀那儿也听到提起,说金濠镇养殖户在村里池塘养石斑,味道跟梁自强的货差一大截,现在根本卖不太出去了,推销到他这他也不愿意要。
但问题是,这些人都只笼统的说起“金濠镇石斑养殖户”,都没提到过濠六村,更没谁提及养殖户的姓名叫啥。
曾经在自己的交谈中出现过这么多次的人,居然就是自己费尽工夫要找的,邱冬至当年的孩子!
这他哪想得到!
细想想,其实最开始金濠镇的池塘石斑只要把价格卖低点,还是有市场的。只是后来,随着梁自强养殖的石斑不断上市,对比太明显,硬是把金濠镇的比下去了,让市场对金濠镇的石斑越来越不感兴趣。
这么一想,梁自强觉得自己多少还是冲击到了濠六村的石斑行情。
现在既然发现养殖主是邱冬至的儿子,事情就不一样了。闪念间,他已经决定,以后在石斑养殖方面还是多少给予佟稳安一些帮助。
不为别,也算是对老邱的一种报答了。
“谢了哈,老伯!”
问清了方位,梁自强当即又大步流星,向那处瓦屋顶方向赶去。
转过那道弯,被小山头挡住的红砖屋果然便出现在了眼前。
屋是两层的,也能有梁自强家桔子坡住宅那么高,灰黑的瓦屋顶。
屋子附近果然树木不少,有黄皮、杨桃树,再远些是丛生的杂草。
梁自强急切地往红砖屋方向走去,他此刻最想弄清楚的是,佟稳安还在不在家。
还没完全走近屋子,却先听到了一阵争执从屋里方向传来。细听,不是正房,而是脚屋。
“爸,你先把绳子放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算在城里吃好喝好,天天享福,又有个什么劲?!”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你管我!到了那你要啥有啥,还在乎我这个乡下穷爹的死活干什么!就当我没带过你,没养过你这二十多年!”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声音。
梁自强听得愣了一下,怎么还提到绳子了,到底在干啥?
出于好奇的本能,他没有马上跑往门边去找人,而是目光扫了一圈,试着寻找一个可以勉强藏身的地方。
从最简单的这几句对话能够听出,至少佟稳安此刻还并没有进城去。这就好,简直算得上是万幸。
既然这样,梁自强反倒不急着现身阻挠了,可以先暗暗看看情况,也好根据情况再来寻思一会儿要怎么开口,以怎样的方式阻挠佟稳安去城里是最合适的。
他迅速环顾四周。脚屋的旁边便是好几棵杨桃树。这个月份的杨桃树远远还没到结出果子的季节,树枝上开满了杨桃花,淡紫红色,小小的一朵朵簇拥在一起。
杨桃树下方,有个草垛,还有两排红砖码放在一起,估计是盖这砖房的时候用剩下的,码在那儿就像两堵矮墙。
这倒是很好的藏身之处。梁自强赶紧蹑手蹑脚地走到红砖后边,蹲了下来。
砖头只是码放在一起,留下了缝隙,其中有些砖头是断掉的,于是还留下了孔洞。
梁自强蹲在红砖码放而成的矮墙后,严严实实地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影,但却可以透过红砖之间的孔洞,注视着不远处脚屋的情形。
脚屋本身是留有木窗的,木窗也没有装玻璃。从梁自强这个角度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脚屋中的两个人。
那其实可算是柴房,因为屋子里放了一些劈过的干柴。里面的两个人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多岁的样子,左耳只有一半的耳廓在外,正是芹老太说过的当年在牛角村花钱买走婴儿的人。
年轻的应当跟梁自强自己差不多大,但个头没有梁自强这么高,算是中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