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别。”
“女。”
“年龄。”
“十九。”
“据我们调查,你在高一,甚至可能初中就遭受了校园暴力。”男警察的嗓音跟冰块一样冰冷,“为什么不选择报警?”
何野偏了偏头,她摸了摸鬓角,又摸了摸耳垂,似乎在思考。
“不用怕,说出来没事的。”女警察接了杯温水放在何野面前。
“为什么不报警?”她抬眼,刺一样地反问,“你们觉得,我为什么不报警?”
女警察愣了愣。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男警察冰冷冷地提醒。
何野握着一次性纸杯,温热的温度传到手心,她靠在椅子上,歪头质问:“我在一中念书,刘悦可是校长的女儿,你要我怎么报警?”
“没关系,你不想说我们就缓缓。”女警察停下手中的笔,柔声道,“这次事情严重,市里的领导下来调查,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触犯法律的人,也将还给受害者一个公道。”
公道?
何野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
她搓了搓手指,似乎又摸到了那张粘稠带血的照片,腹部的伤口早好了,却留了一个难看至极永远祛不掉的疤。
她垂着眼,低声喃喃:“……可迟到的正义,真的是正义么?”
房间里安静极了,开水上方升起袅袅水汽。
她好似下了决心,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十指交握,身体前倾,定定地说:“如果我说了什么,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吗?保证我的个人隐私吗?”
“当然。”男警察说。
何野依旧盯着女警察,直到对方点头才说:“我手机里有录像录音以及照片,有需要的话可以去拿。”
女警察做好笔录,郑重道:“谢谢。”
何野一下泄了气,瘫在椅子上。
她唯一的底牌,没了。
“我什么都没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何野疲惫地走出警察局,看见了警局外的祁麟。
有点意外,又毫不意外。
“不是还没放学么?”她扯起嘴角,做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怎么过来了。”
祁麟抱住了她。
“祁麟,真的要结束了吗?”她把头埋进厚实的棉袄里,防止自己带有哭腔的声音被听出来,“这个冬天,真的要结束了吗?”
长达五年的黑暗,在第六年的冬天,终于要结束了。
五年前,她怀着离开这里信念,去到了一中。
以为是天堂。
现实告诉她,这是另一个地狱。
她如小丑一般挣扎。
五年后,她被折磨得伤痕累累,曾经满怀信念,如今只剩下强撑。
祁麟没说话,只是紧紧抱住她。
她们身后的标语,明晃晃印着八个大字:忠诚正义,秉公执法。
回到学校,又是程一水冲她们喊:“何野,校长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