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觉得我还能和她说什么?她会想听么?”第一次,我觉得,卓骁如同一个普通人,展露出了真实的内心。
“怎么不会?你以为,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她不在意的人如此呵斥她么,况且她还是个如此自傲的女人?”
天丰子停顿了半晌,又再道:“卓骁啊卓骁,为师问你,你觉得,你这次出山历练成功么?”
卓骁停顿了下,朗声道:“断不辱没师门!”
天丰子再次呵呵笑道:“哦,师门可要求过弟子出仕宦海么?你觉得,为师教你的,你都懂了么?”
“为师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书中虽有言如玉,天下岂无黄金屋?所以,为师不管你选择是出将入相,还是为侠为豪,都是一种历练,为师从来不说什么,可是,是非成败,转头成空,万物造化,不过是两个字而已,阴阳!”
“阴阳乃万物之根本,万事万物皆为此理而行之,卓骁啊,你觉得,从小学得的这东西,你真学好了么?”
“阴阳所以生万物,有万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妇,有夫妇才会有父子,君臣,等等万象,夫妇之道不可以不久也,所以受之以恒!你若认定了这丫头是你的恒定,你还有什么可疑虑的?”
“一个家的根本,是夫妻,你现在,连最根本的夫妻之道也没有做好,谈何家国天下?你何以为国,何以公天下?你说,你做好什么了?”
我第一次感到有一个人,能如此对卓骁疾言厉色却又温谆教导,而卓骁,却哑而无言,一屋子的傲岸冰冷,却在渐渐消弭。
“好了,为师也不多言,你那么聪明,自个去想想吧,这里为师还要给这丫头针灸,你去吧!”
一百四十四 麦田
随着那熟悉的脚步声远去,我又听到天丰子走近我的床头道:“丫头,觉得如何?”
身子一松,可以动了。
睁开眼,眼前有了一丝朦胧,比起原来的黑暗,不啻是个喜讯,至少,我可以看清事物的轮廓了。
“多谢师父,好多了!”我朝着那个有些仙风道骨般的高拔修长的身影点头,试图站起来行礼。
“别,不用了,老头我最讨厌繁文缛节,你躺着就好,也不是什么难事,离那彻底复明可还远着呢!”
“不,能这样,千静已经很满足了,失去后才知道珍惜,这几日不见天日,确实难过极了,能恢复到这样,应该惜福,生命里有些东西,是不可强求的。”我不知道是说自己的眼,还是说别的,只是觉得,第一次,在一个长辈面前,有一种可以吐露心声的轻松。
天丰子轮廓分明的脸上,有一双崭亮的眸子,闪动的,是不输于年轻人的明亮,对于那张脸,我看不清,但对于那双眼,却如此明亮地照入我的心田。
“呵呵,果然是个通透的丫头,恩,小卓子有眼光,你这丫头,比兰环实在好多了。”
我默然,现在的我和他,还能走到一起么?
“丫头,你对自己的身体能够如此通透,却堪不破和我那徒弟的关系么?”天丰子如沐春风的语调,如同一阵甘霖,润泽进我久已枯泽的心灵。
我咬了下唇,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那憋了很久的没有宣泄的情感在胸膛里左冲右突,寻找着突破口:“师父,我,我想和他在一起,可是,我怕……”
天丰子走近了我,将一个圆盘递过来,道:“孩子,看这是什么?”
一个光滑圆润的瓷盘而已啊,我有些茫然地望着天丰子。
天丰子将那圆盘随手一掰,啪一声成为两半,举着对我道:“这两个半圆,好比是男人,和女人,你看,如果,大家都是个满圆,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一起融合的,但是,当一个男人,一个女人,都成为半圆的时候!”啪,他将手中的圆盘并在了一起,一个圆,完满的出现在我面前。
“这样的男女,才叫夫妻,才是,一个圆满,孩子,人生的道路上,最值得期待的,就是一个圆满,可是,它不是一个人可以成为的,是两个人彼此扶持彼此相守,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缺憾和缺点,但是,当你和他,学会相处的时候,融合,便不可阻挡!”
我接过那个圆盘,有一种动容,在心里涌动,我可以么,我的人生,还是可以有这样的机会么?
天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