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见钟离避开自己的提问,来人干脆直接挑明,“你想与她聊些什么呢?”
钟离定定看着他。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这人确实是来者不善了。
“我曾听闻一位朋友谈起,每个讲故事的人,会依据自身的心意对故事进行添减。就连同一个人,讲述同一个故事时,也会依据当下的心情状态感悟,呈现出不同风味。精于此道者,单是通过笔下文字,口中话语,就能了解讲述者是何种心境,人品如何。”他垂下眼,回答道,“所以我万分好奇,文芳小姐为何会写出这样一个剧本来。”
那位酒鬼诗人曾在他问起,这次的歌为何与上次的不甚相同时把这套理论拿出来解释。钟离虽对这一道不精,但对方在诗歌上的造诣确实当世顶尖。
那文芳的剧本就有得考究了。
毕竟,她笔下的主角,出身同她一般,也不简单啊。
来人听出他的意有所指,沉默了一瞬,旋即笑了。
“我本听说你为人忠厚,与你相处过的人都对你的为人处世赞不绝口,”他摇头,“现在看来,百闻不如一见。”
钟离学着他笑道:“担不起诸位称赞,但钟某待人向来只求诚之一字,不过是他人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人罢了。”
来人摇头:“你倒也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和你交恶的。”
“您说笑了。”钟离沉静地看着他,一双鎏金瞳古井无波,“若您真有这番诚意,不如先说说您的来意吧。”
来人看着他的眼,喟叹一声:“看来你能出演归璃这个角色,不仅仅是因为演技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听见别人说自己像以自己为原型的角色,钟离的心情还是有几分微妙。
“其实我知道你。”他遥遥向钟离举杯,“你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十七年前有人捡到了还是婴孩的你,并把你送去了福利院。”
“你十岁时,身处的福利院发生了地震。那场地震百年难遇,但神奇的是,无一人伤亡,包括位于震中区的你。”
“就在三月前,本是经济学专业的你受同学校考古系荣誉教授彭禹的邀请进行暑期调研,并且他只邀请了你一人,而你们之前全无交际。”
“但因为那个遗迹出现了一些事端,彭教授事忙,无法按时接待你,所以你在周边的影视城游玩时被导演看中,他邀请你出演归璃一角。”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一张照片展示给钟离看。那上面的少年一席黑金大氅,表情有几分无奈,眼神却赫然是望着无人处的虚空,而不是他面前的老人。
钟离看了一眼,顿时忆起,这应该就是那天在影视城里,他随少女堂主在街上第一次遇见老人的时候,路人所拍下的照片。
来人从手机上看了他一眼,啧啧称赞:“到这种时候你的脸色都没变吗?”
“您想看我如何变脸色呢?”钟离也抬头看着他,“因为您私自调查我而生气吗?”
“就算我生气了,以您的行事,看上去也不会在乎啊。”
那位潘先生一笑,接受了他这种说法。
他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机:“你大概不知道,十七年前,有一群人,他们发现了一个秘密。”
“那是一座与已知的文明历史完全不相容的遗迹。”
“无数先辈探索它,研究它,最后他们得出了一条结论:这个遗迹的拥有自己的‘法则’,这些‘法则’不同于我们现在已知的一切,光是它的存在,就会颠覆现在的社会认知。”
“我很难形容,或许可以把它叫做魔法?反正就是那样的东西,它可以实现我们普通人所不能实现的‘奇迹’。”
“很巧吧?”他看着钟离,“就在你‘出生’那一年。”
钟离没有回答。
那位潘先生并没有在意,而是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当时做出的决定是封锁这个遗迹以及它所带来的的一切,让它作为一个秘密存在下去。”
对于这句话,钟离终于做出了反应。
“真的吗?”他轻声问着,望向那人。
他叹一声:“面对这样的‘力量’,你们并不会止步于此吧?”
潘先生望着他,忽地笑了:“你果然和那座遗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