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侧遥遥看着这一幕的钟离,眉间却是随着他俩的动作蹙得狠了。
在他听来,胡桃和道具师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查了十多本书雕了整十天才打磨出来的云扆!为什么我要把它放在这儿?”
“嚯!钟离!这大屏风和你房里那扇好像!”
“我的二十八足几!废了六张才有这么一张成品!”
“咦?这种案几也好眼熟啊,我是不是也在你房里见过?”
“这木画棋盘我可做了两礼拜啊!”
“这花纹可真可爱!可惜了诶。”
“怎么连武器架都倒了?!这不是是靠墙放的吗?!啊啊啊啊!我到哪里再去找符合章老师要求的枪啊!!”
“哇!这么多黑缨枪!”
“怎么连这灯都碎了?这不是石头做的吗?”
“嗯?这不是绝云间那种放岩种子的灯笼吗?”
钟离忽地眯起了眼睛。
在他耳边,胡桃迟疑的声音和道具师的惨嚎一齐传来:
“这是……蒙德的塞西莉亚花?”
“我的塞西莉亚花啊啊啊啊!”
倒在尘土中的那捧白色花朵有着同百合一样的花型,茎上缠着的剑状叶片则更类似郁金香的叶子。此刻,白色的绢网花瓣沾染了灰,弯折成奇怪的
形状,丝丝屡屡的白丝散开,底部的花茎折断,扭曲铁丝从中露出——这赫然是一捧假花。
一捧形似被巴巴托斯戴在头上的,并且也叫做“塞西莉亚”的假花。
若说璃月与此地的历史相近,案几屏风之流都确有相似之处,那这捧假花出现后,钟离再不能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了。
再加上一路径直往这个方向跑的黑影……
是了。
为什么他会认为他失败了?因为他觉醒近七年都没有找到过一分璃月相关的信息?他为什么从没有想到过另一种可能?
这种,有其他人可以利用地脉,并且抢在他,不,他们作为神明觉醒之前,便夺走了璃月和蒙德,的可能。
“这种绢花一天只能做两朵出来啊!”那厢道具师还在心疼他的道具,在屋外面壁的钟离突然大踏步向前。不顾一边小助理的喝止,他径自走到道具师边上,低头问道:“您能替我引荐一番这里的话事人吗?”
他语调和缓,语气温文有礼,可任何一个看见那张脸的人都不会把那神情同温和二字联系在一起,那分明是冷硬的,严肃的,只需一眼便让人心生畏怖的神情,“我想和他们谈谈。”
好在此刻道具师并没有回头看他,在场所有人中,只有胡桃看见了那双金芒璀璨的冷冽兽瞳。
在少女堂主“客卿!你表情收一收啊!”的提醒声中,钟离放缓了脸上的肌肉,金瞳中辉芒内敛,那个蓄势待发的武神逐渐隐去,乖巧老成的十七岁少年重新浮于面上。
后脖颈一阵发凉,道具师莫名地摸了摸,摸到了一手鸡皮疙瘩,他嘟囔了两句这房子怎么一股阴气,丝毫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甚至嘴上还在嘲着:“你急什么?我已经叫人去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