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了你来的。
这句话就没再说出口。
那时候的白沫涵,头一次觉得,自己也许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段玉楼。
他笑着和同门一起打闹,眼神却清冷得像隔绝在众人之外。他留在青冥山,是因为他想留在那里。他要走的时候,也没人能留得住。
他什么都舍得,什么都不在乎。
那一刻她隐约懂得了段玉楼先前那句话的深意。
也许在她不曾同行的这一段路里,他已经走向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她年纪还是太小了,随随便便就被段玉楼拿捏住,却仍旧不肯认输,色厉内荏地背着青冥山的规矩,想要恐吓他:“未得师父允准,你私自与王室相通,是重罪。”
段玉楼无所谓地笑道:“我已不是宗门的弟子,不用守宗门的规矩。”
他用她方才的话噎她:“更何况,一条罪也是罪,两条罪也是罪,差不了多少。”
后来的白沫涵想起这一刻,不记得自己的无奈,只记得自己的怨恨。若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那么再多的不甘,也只能是无可奈何。
可他不是。
赵王姬一身碧衣,婷婷袅袅站在雪中,明明是初冬时分,却仿佛叫人瞧见暖暖的春意盎然。即便有帷帽遮挡,也仍然能听出她声音里甜软的笑意:“云郎,不介绍一下吗?”
段玉楼前一秒对白沫涵横眉冷目,下一秒对赵王姬温柔如水。
他说这是他的小师妹,从小被人惯坏了,贸然离开了师门。他说他会给宗门传信,让他们赶紧将她接走。
赵王姬笑着,和段玉楼站在一边,包容着眼前这个莽撞的小姑娘。
她去拉她的手,眼睛却看着段玉楼:“妹妹年纪还小,云郎何必如此恼怒?”
白沫涵甩开了她,怒道:“谁是你妹妹?”
而王姬教养良好,根本就不恼。
她身边站着段玉楼,她已经赢了。
而白沫涵无法接受,段玉楼留恋俗世的原因,居然是为了一个赵琬。
她既找到了段玉楼,便不肯松手,非要将他带回青冥不可。而段玉楼不肯和白沫涵一起回去,于是写信给裴玉成,让他接走白沫涵。
白沫涵自然不肯,一路上三人都在玩些你追我赶的幼稚戏码,段玉楼从不接招,视跟随的白沫涵如无物,终至赵王都时,没有了大片队伍的目标,段玉楼轻易就甩脱了白沫涵。
白沫涵苦寻段玉楼无果,被裴玉成抓回了青冥山。等她再找到机会偷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年以后。
再一次的出逃不是那么成功,大师兄的徒弟乔谭发现了她。
她心里叫苦,想自己遇到这小古板,绝对是跑不出去了,但是还要挣扎一下,同他软声道:“乔谭,小师叔平日里对你不好吗?你今日就当没看见我,回头师父问起,你权当不知道。我的事和你没关系的。”
小古板乔谭铁面无私,显然没打算放走她,非常强硬地同她道:“他的事,也和你没关系。”
白沫涵挣扎许久,乔谭都不肯松口,铁面无私地押送她回房间。
但他显然不懂白沫涵的狡黠。
他见她神色落寞,便出口安慰道:“小师叔,你放心,今晚的事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
随即便是颈后一痛。
晕过去之前,他看见她对着他笑吟吟地说:“那我们就说好了,你千万别说出去。”
白沫涵孤注一掷跑了出去,费尽心思在陌生的城郭里打听许久,才听说薛国边境战事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