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说话?”申高阳手腕一抖,折扇一展,唇角一弯,“以前的裴四哥那么狂,现在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
裴醉抬了抬眉毛:“累。”
申高阳翻了个白眼。
“子昭。”裴醉搁下茶盅,很深地看了他一眼,“白眼翻多了,有皱纹了。”
申高阳手里的折扇瞬间落了地。
他用二指撑着自己两个眼角,努力展平眼尾褶皱,颤巍巍地去寻铜镜:“忘归,你骗我的吧。”
“当然。”裴醉看着撅着屁股找镜子的申高阳,支着头笑了。
申高阳这小暴脾气又被点燃了,可面对人高马大的武夫裴世叔,他只能忍气吞声地磨牙。
“我要不是看你孤零零地怪可怜的,我才不来呢。”
“总比你望穿南郊却不得入营强一些。”
“那还不是你不许我去看子奉?!”
“老老实实地掏银子给你大哥就好了,去添什么乱?”
“裴、忘、归!”
裴醉拨开那抖似筛糠的爪子,起身,取走挂在龙门架上的外披,随意挂在肩上。
“我走了。”
“这么晚了,你去哪?”
申高阳瞥了一眼窗外的阴沉,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了,不过天快要黑了。
裴醉视线落在楼下,二十人的皇家护卫浩荡而来,为首的青衣太监迈着碎步急匆匆地踏入了酒肆的大门。
他拢了拢肩上大氅。
“入宫。”
议事殿内,那军将单膝跪在殿前,战甲雨水淋漓,滴在金砖之上,围了一圈雨水渍。
李临端坐在议事殿龙椅中,两只小手攒成拳,紧紧握着,不言不语,倒是有几分天子的威视摄众。
只是当他看见那抹紫色衣袍出现在门口时,忽得便松了脊背,小嘴一瘪,故作坚强地抬了抬手:“皇兄,免礼。”
裴醉仍是周全地行了大礼,慢慢起身,长身立于龙椅下左侧。
“陛下,可否容臣取战报一观?”
李临点点头,将那暗血斑驳的战报塞进裴醉的手里,又把自己冰凉的小手放进他的手掌心,有些不安地紧紧攥着。
裴醉极快地扫了一眼战报,眸色冷淡。
“短短一月内,贾总兵连续打了三场败仗,兵将、银钱、士气,丢得一个不剩。”
裴醉慢慢从踩着金砖台阶走下了殿正中央,站在那叩首跪地的军将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