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远看着李昀唇边的笑容,冷汗如瀑。
“大庆虽崇文,却也不可荒武。田地不仅是民生之本,也是军将立身之源。想来宋尚书也是如此想,只是手中政务繁忙,不能面面俱到罢了。”
宋之远微微怔了一怔,从李昀的口风里窥探出一丝生机来。
“宋尚书如此事必躬亲,实在太辛苦了。不如请廉侍郎从中协调一二?”
宋之远吞了口唾沫,湿了湿发干的嗓子。
“殿下是说,协调?”
李昀笑了,那温和的笑容看着让人心惊,仿佛花团锦簇后的万丈深渊,一个不慎踏错便会粉身碎骨。
“自然如此。兵部怎能缺了宋尚书?”
宋之远心中纠结万千,许久没有开口,李昀便安静地等着,白玉无暇的修长手指搭在红木椅扶手上,以逸待劳,容色淡然。
终于,宋之远在这令人绝望的窒息中率先败下阵来。
“下官,一切以梁王殿下马首是瞻。”
“老师曾言,宋尚书不仅学盖五湖,更是心宽似海,可为官者表率。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听得这意有所指的话,宋之远擦了擦额角的汗,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虽想要权钱,却也知道,保住官位,才有来日。
“大庆有宋尚书这等能臣忠臣,实是我大庆之幸。”李昀将刚刚同廉成平草拟折子递到宋之远面前,用折扇轻轻推了推,温声道,“请宋尚书过目。”
李昀从兵部出来时,日头已经很高了。
他扶着门口的石狮子,被耀眼的日光晃了一下。
“殿下,没事吧?”向文搀着李昀的手臂,低声问道。
李昀捏着手中的折子,抿了抿唇。
“今日,为何又罢了早朝?”
跟在李昀身旁处理公务的长史司教授低声回禀道:“宫中传信,摄政王偶染风寒,不能早朝。”
向武拽了拽向文的袖子,小声道:“你说,公子会去找摄政王吗?”
向文摇了摇头。
向武这两日第一次和向文达成共识,乐得摇头晃脑。
李昀却垂着头,沉默了片刻,看着向文,轻声道:“阿文,我知道你已经准备好了帖子。”
向文怔了一怔。
“殿下是要”
“去裴王府。”
李昀声音如常,只有攥紧的拳头出卖了他的心情。
项岩当夜处理完南郊乱象,便守在裴醉身旁。
裴醉偶尔从昏迷中醒转,项岩便捡几句关键的回禀。
他哑声指点两句,撑不住这剧烈的痛楚,便又昏迷了过去。
方宁哭得眼睛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