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意思,至少我知道,大北口的李小牛心里,还是有我的。”燕白衣嘻嘻一笑,两个人生死未卜的时候,她豪气勃发,巾帼不让须眉,如今危机退去,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站起身拉着我:“走,咱们去找找我想要的东西。”
“你现在该说说了吧,咱们差点把命都丢在这儿,到底是要找什么东西?”
“我总不会瞒你。”燕白衣一边走向倒在地上的黑影,一边就跟我说:“我要找一枚舍利。”
舍利,也叫舍利子,原本只是专指佛教中大德高僧圆寂之后,焚烧躯壳所留下的如同宝珠般的遗骸,但大河滩上的人不那么讲究,他们把山精野怪之类的东西死后遗留的残躯的一部分,统称为舍利。
燕白衣这次冒险混进仙坟,为的就是这枚舍利。传闻,古苗邪神是蚩尤嫡亲的儿子,其实早已经死去了,只不过修尸道,陷入了那种不生不死的状态里,他一个甲子一蛰伏,每次蛰伏十年,等到蛰伏苏醒,身躯就会生出一部分新体,古苗邪神修行的时间太久了,长年累月下来,蛰伏之后衍生的新体渐渐替代了原有的尸身。那具被替换下来的尸身,焚烧之后留下了一枚邪神舍利。
这是至宝,古苗邪神对这个远在大河滩的儿子显然非常看重,不仅赐了虫母,命灯,而且还赐了这枚邪神舍利。
“这是最重要的东西,肯定会在棺椁里陪葬,但是邪神的儿子没有棺椁,那么这枚舍利,必然是在他身上,我们好好找一找。”
之前黑影子被命灯加持的时候,宛如战神重生,仙坟里山摇地动,那些独眼人不是被飞滚的乱石砸死,就是跑得无影无踪,偌大的仙坟里仿佛只剩下我和燕白衣两个人。我们走到黑影的躯壳旁,黑影的命灯破碎,就意味着彻底的绝灭,他不可能再有机会作祟。
刚才和黑影子生死搏斗的时候,燕白衣可能没注意那么多,此刻看着黑影的躯壳,她就感觉恶心。黑影本身就粗陋难看,又在虫坑里被烈火烧过,浑身上下更是黑的一截焦炭似的。
“小九,你去搜一搜,他恶心的紧,我都忍不住要吐了。”
“好嘛,这种事情舍我其谁?”我苦笑着,刚要蹲下来,就感觉后背上突突的跳,那枚鸡蛋大小的毒包已经不知不觉间随着血脉的流动而转移到了后背上,但是我不想说出来让燕白衣分心,强行忍耐着,把要找的东西找到,然后火速离开,再想别的办法。
黑影子身上没有衣服,也没有可以容纳物品的器具,我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瞧不出他身上有什么邪神舍利。
“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的传闻?”我觉得燕白衣是不是打探到了不实的信息,黑影子身上如果真有什么邪神舍利,那肯定是会找到的。
“消息绝对不会错。”燕白衣简单的很我说了说。
这个事情还是当年她父亲燕穿云没死的时候发生的,燕子山的沙匪不会惊扰穷苦百姓,所以燕子山算是个匪窝,但周围的村子倒是有好几个,都拿燕子山的人当成守护神。有一年,有个小村子总是莫名其妙的死人,连着死了几个,人死的很七窍,死相特别难看,却看不出死因。村里人没法子,就跑去找燕穿云做主,燕穿云那种古道热肠,听了村民的央求,立即就带着人到了村子。
当年发生这个事情的时候,燕白衣还很小,她没参与,只是听父亲说过。具体的过程,燕白衣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燕穿云带着人在村子里守了几天,最后就抓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个独眼,会巫毒,而且和大河滩上那些巫婆神汉的手段截然不同,村里死去的人,就是他弄死的。
人抓到以后,燕穿云就发现,这个人不是河滩人,甚或不是内地人,他来自很远的南域,是个老苗人。燕穿云逼问他杀人的缘由,问来问去,就问出了一些端倪。老苗人不肯彻底交代,但燕子山那帮沙匪,行走江湖多年,最善跟恶人相斗,磨来磨去,最终还是想法子撬开了老苗人的嘴巴。
这个老苗人在河滩隐居了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他的确来自南域,他的身份,是蓬莱仙坟的守坟人。
燕穿云当时越听越惊讶,想尽办法,让老苗人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部给吐露了出来。
“你知道吗,蓬莱仙坟现在的位置,在过去是大河的一条支流。”
一千年前的大河,和现在的大河是不一样的,从前明开始,大河上游的青海陕甘人口激增,大河的水源也越来越少,支流已经断流好多年,但支流的河床还是原样,蓬莱仙坟的真正位置,其实就是在这片干涸的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