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映真愣了一下,下意识张了张口。
“小峥,你先别……”
她本能地想缓一缓,话才起了个头,还没来得及组织成一句完整的解释。
“这是你跟你妈说话的态度?!”
陆致衡一声厉喝,把她的话生生截断。
他火气未消,声线压得发紧:“你要发脾气冲我来,别冲你妈!她跑一趟是为你好,不是让你当出气筒!”
书房里的空气一下子更冷了。
陆峥看着他们,两秒钟的沉默里,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随后,他低低笑了一下。
讥诮。
“行。”
他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抬手,把门一把拉开。
门板被用力带过,撞上门框,“砰”地一声闷响,把走廊里的光都震得一抖。
“小峥——”
曲映真急急叫住他。
男人的背影却连半分顿住的意思都没有。
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走廊的灯光一盏盏从他背后退开,只留下门口一截冷硬的影子。
直到外头传来一声更远的关门声,屋里才重新安静下来。
……
书房里只剩两个人。
台灯还亮着,光压在桌角那叠材料上,影子层层叠叠,显得尤为沉。
曲映真回过身来,脸色有些发白,手指在门把上捏了又松,半晌才压住胸口那口闷气,走进两步:“你刚才跟他,又说什么了?”
语气里控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可还是听得出抖。
陆致衡冷哼一声,把眼镜重新戴上,连看都没看她:“还能说什么?事实而已。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为了个女人,跟自己老子拍桌子、摔门走人。”
他把桌上的文件往前一推,声音更冷:“我早跟你说过,别一味护着他。从小到大,什么都怕他受委屈,什么都替他拦着、哄着——现在倒好,翅膀硬了,连父母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停了一拍,他抬眼,眉峰紧锁,吐字又重又缓:“真是慈母多败儿!”
……
那天傍晚,天还没到点儿黑,天色却已经压得很低。
从午后就开始飘的雪,到下班点儿时越下越密,细碎的雪粒子被北风裹着,在部委大楼外的广场上打着旋,落在地上很快被车轮碾成一层湿冷的白。
秦湛予从会议室出来,夹着那份刚签完字的材料,一路送回综合司,才慢慢下楼。
台阶口的警卫亭亮着灯,玻璃上挂着一层被哈气熏出来的白雾。
院里停着一排统一牌照的红旗,车身上都覆着一层薄雪,车牌号码整齐地露在雪线外,冷白里带着点金属的光。
司机请了假,他今天自己开。
钥匙在指间一转,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习惯性地先把风挡上的薄雪刮了一道。
第93章蹭漆
他打了转向灯,准备从院门右侧车道缓缓驶出去。
院门前那一小段路面被车碾得又滑又亮,起落杆抬着,外面的街灯在雪幕后模模糊糊。
就在这时,左侧后视镜里忽然闪过一抹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