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叹息着对他道:「别以为姑母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你母亲养在身边的明玉是不错,但是身子实在太弱,担不起主母之责,就她那病怏怏的样子,将来如何能为定国公府诞下嫡子?」
人人都以为他心仪表姐赵明玉。
只有夏湛自己知道,他只是,还未曾遇到过喜欢的女子。
可这世间,向来是真心难得,喜欢也难得。
他想,兴许他该有个女人了。
结果从宫中回去的路上,女人送上了门。
那个遍体鳞伤、从勾栏瓦舍跑出来的女子,抱着他的靴子不撒手。
夏湛看她有些眼熟。
用手捻起她的下巴,再仔细地一看,愣了。
是藏在书房暗格里的那幅画,扬州瘦马。
其实他都已经忘了。
但此刻记忆复苏,女子活生生地在他面前,抬头看他,盈盈含泪的眼眸,楚楚可怜,也倔强强硬。
虽然模样很惨,她的眼睛真的好美,如一泓幽泉,生机盎然,摄人心魄。
夏湛觉得自己的心又动了一动。
当年她的一幅画,价值一万五千两黄金,如今她的人,五十两就可以买下。
定国公府,她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柳儿。
夏湛微微地侧头看她,眯着眼睛打量,看她低垂眉眼,一言不发。
重新在纸上写下「玉姿」二字。
冰销远硐怜清韵,雪远寒峰想玉姿。
玉姿还是站在了他的面前,可惜,成了一个哑巴。
夏世子闲暇之余,习惯了打量她。
穿着一身婢女服侍的她,规矩本身,向来是眉眼低垂,神态谦卑。
很有趣,明明看起来老实,可他心里认定了她并不老实。
扬州瘦马,勾引男人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本事。
宽衣时她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他,又很快慌乱地收回,轻咬嘴唇,神情娇怯。
奉茶时眉眼低垂,见他迟迟不接,抬头望来,四目相对,眸光流转且潋滟,但她很快地又会遮掩神色,将那一抹艳光藏于眼底。
有趣,像是在勾引他,又像是他想多了。
夏湛的心越来越痒。
三个月后,他伸手将她拽到了浴桶。
落汤鸡一般,全身浸湿,水滴顺着睫毛划下,她的眼睛像是会说话一般,百转千回,将惊慌、惶恐、委屈、可怜,诉说得淋漓尽致。
那双拳头还紧张地握着,仿佛是她最后的倔强。
夏世子未曾碰过女人。
他向来是理性、克制、冷静的君子。
也从不认为自己会有昏了头的时候。
却原来,冷静自持是因为未曾尝过其中滋味。
一旦开了荤,头也跟着昏了,人也跟着放浪了。
餍足之后,看着玉姿睡在怀里,会叹息一声——
为何偏偏是妓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