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吴与蜀夷陵一战,更杀五溪夷王沙摩柯!
“臣素闻夷人有恩必报,有债必偿,今五溪夷与大吴血债未偿,必不善罢甘休!
“此番遣使称贺,必非其本志,乃别有所图,欲刺探大吴国情,献报于汉而已!
“倘若张弥、许晏两使为夷人所杀,岂非取笑于天下?!”
孙权闻言,冷哼一声。
之后便与张昭说了一大堆道理,与张昭之意相反覆。
总而言之。
此间夷人与山越人不同,反倒跟匈奴、鲜卑、乌桓等北胡差不多,都是见利而忘义之辈。
张昭针锋相对,其意甚切,力劝孙权不要相信五溪夷人之语。
孙权越发不悦。
到最后,忽然顾左右而言他:
“朕之所以能有今日,天命之所以眷顾于吴,非是此战功劳。
“而是二十年前,周公瑾、鲁子敬赤壁之勋也!”
张昭似乎没听懂孙权的意思,再次犯颜直谏。
力劝孙权万不可赐夷王沙烈大吴苗王之印。
否则,必将遭天下笑。
孙权终于忍无可忍,按剑怒喝:
“当年若听张公之言,朕已摇尾乞食于魏矣!
“大吴上下,进宫拜朕,出宫拜你!
“朕对你也算敬到极点!
“你却屡屡当众折朕之面!
“张公,你视朕为何许人也?!”
殿中群臣百僚俱皆惊愕,愈发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天子所言非虚,入拜天子,出拜张公,在大吴从来如此。
倘若不是天子不喜张昭,素与张昭不和,大吴丞相不会是孙邵,也不会是顾雍。
甚至…即使孙邵、顾雍二人先后成为大吴丞相,二人却也对张昭恭恭敬敬,执后生晚辈之礼。
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便是张昭了。
张昭凝视孙权,半晌后道:
“当年,太后与桓王并没有将老臣托付于陛下,而是将陛下,托付给老臣。
“因此,老臣只想尽人臣之节,以报答太后、桓王大恩。
“如此,老臣泯灭之后,也能在青史上留下些值得称道之事。
“只是没想到,老臣智虑短浅,竟违逆了陛下盛意。”
言即此处,张昭顿了顿,面色愈发坚定:
“然而…老臣愚心事国,志在尽忠求益,至死不渝。
“若陛下欲让老臣改弦易辙,苟且偷荣,以取悦于陛下为要,此臣所不能也!
“臣以老病,请辞官挂印!”
言罢,张昭奋袖离去。
孙权见状,怒而起身。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