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端木鸿紧绷的脊背稍稍放松,指腹摩挲着案上的密函,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只剩下对合作的盘算与对眼前人的几分另眼相看。
他并未直接应下,反倒垂眸思忖良久,指尖在密函边缘轻轻叩击,似在权衡其中轻重。
片刻后才缓缓抬头,目光如炬紧盯吴天翊,语气沉稳而带着几分审慎开口:“若信中所言字字为实,老夫便应下助先生一臂之力。”
话音稍顿,他微微倾身,眼底的锐利又深了几分,仿佛要穿透吴天翊的伪装,直抵核心:“只是有两事需先理清:其一,事成之后,燕藩将以何凭据兑现信中承诺?”
说到此处,他刻意放缓语速,指尖在案上轻轻一叩,语气里添了几分务实的坦诚:“其二,端木家需做到何种地步?先生该知,石和县乃淮南王藩地核心,他的眼线遍布街巷!”
“端木家虽在本地有些许薄产与人脉,终究只是逐利的商贾之家,比不得手握兵权的藩王,能调度的人力、能抗衡的风险都有限!还请先生明言分寸,免得老夫力有不逮,反倒误了先生大事!”
吴天翊一听这话,心中暗喜
——
端木鸿既已问及兑现之法与行事分寸,便是已有应允之意,看来那漠北铁矿与冶炼新艺的诱惑,终究是戳中了他的要害。
他心中更清楚,端木鸿方才说
“端木家虽有些许薄产与人脉,终究只是商贾之家”,不过是自谦的托词!
在这大乾朝,像端木家这样传承百年的商事世家,掌南北商路、控半数铁器营生,府中私兵与各地分号的眼线加起来,比淮南王驻守石和县的兵力还要多出几分。
真要论起根基与影响力,即便正面与淮南王抗衡,这区区一个藩王,恐怕也未必能占得半分上风!
端木鸿这般说,不过是想先摆低姿态,为后续行事留足进退余地罢了。
想到此处,吴天翊很快收敛心神,面上依旧从容,微微一笑道:“端木先生大可放心!老朽此番为二小姐施治,非一两日可成,需留府中观察调理些许日子!”
“待周大人一行安全抵达丹阳郡,先生未收到燕藩兑现承诺的信物与章程前,老朽自会留在端木府中,继续为二小姐医病
——
先生可将老朽视作‘信质’,何时得偿所愿,何时再放老朽离去不迟!”
这话已说得明白,是以自身留在端木府中为质,换取端木鸿的信任。
说罢,吴天翊起身走到端木鸿案几前微微一笑道:“端木先生既已应允,那咱们是否商榷一下详细计划!”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两人围坐案前,细论营救、藏人、出城的每一个环节。
端木鸿虽为商贾,心思却缜密如织,对石和县的街巷布局、淮南王手下的布防规律、乃至端木家商队的出行路线与通关暗号都了如指掌。
他不仅指出吴天翊计划中
“夜间劫囚易惊动巡防”
的疏漏,还提出
“借两日后城西货场起火为幌子,分散守卫注意力”
的计策。
谈及出城时,端木鸿望着眼前条理分明拆解局势的
“吴才”,心中佩服之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