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
马车内部隐约可见狐裘帷帐、暖金香炉,炉中飘出的沉水香气混着雪味,直往人鼻腔里钻。
他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紧接着目光越过马车,落在中央那辆覆着厚毡的囚车上。
“例行检查,请通融!”
他攥着刀柄往前踏了半步,却见阴影中忽有黑影一闪
——
一名铁骑如鬼魅般斜刺里杀出,玄色披风扫过雪地,露出腰间晃动的狼首令牌。
那铁骑戴着青铜面具,眼尾狼瞳纹路被风雪磨得发亮,肩甲上的狼首吞口大张着獠牙,正对着校尉的咽喉。
“放肆!”
曹公公的尖细嗓音如钢针般刺破风雪,他手中的珊瑚念珠
“哗啦啦”
砸在车栏上,有几颗滚落雪地,却被他浑然不顾。
年逾五旬的宦官蟒纹朝服在寒风中绷得笔挺,绿豆大小的眼睛眯成两道细缝,眼尾的皱纹里堆着脂粉,却遮不住眼底阴鸷的光
——
那目光像极了深潭里翻涌的毒水,泛着令人作呕的暗青色,黏腻得能绞碎人的骨头。
“小小校尉,连本公公的面子都不顾?”
他踩着珊瑚珠上前,绣着金线的鞋尖碾过雪地,“咱家奉圣旨在先,你敢拦的是陛下的恩典,还是咱家这把老骨头?”
话音未落,袖口的鎏金蟒纹随动作翻卷,露出腕间暗青色的刺青
——
那是早年随驾时被马蹄踩出的旧伤,形状竟像极了一条扭曲的毒蛇。
校尉被那目光扫过,只觉后颈一凉,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上攀爬。
曹公公的脸上涂着厚粉,却在眼角法令纹处裂开一道道血口,不知是冻伤还是常年用掺了铅的脂粉所致。他每说一个字,口中便喷出白雾,混着浓重的沉水香气,熏得人头晕欲呕。
“公公赎罪……”
校尉单膝跪地,颤巍巍地说道。
“赎罪?”
曹公公忽然冷笑,指尖捏住校尉的下巴往上抬,珊瑚念珠勒进对方脖颈,“知道这囚车里装的是什么?是燕王府的体面!你若敢动一根寒毛
——”
他忽然凑近,喷着香粉的脸几乎贴上校尉,“咱家就让你尝尝,慎刑司里‘一丈红’的滋味!”
周围铁骑同时向前半步,甲胄摩擦声如群蛇蜕皮,“公公言重了……”
此时吴天翊的声音从囚车方向传来。
他缓步走近,银甲肩吞口的狼首在雪光中泛着冷光,“不过是例行检查,何须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