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入堂中,笑意温和:“兄长近来身体可好?”
话音未落,已在他一侧的上首坐了下来,正对着他。
卫泉的神情瞬间冷了几分,那目光几乎是在质问——谁许你坐在这里。
我不理,抬手招来奉茶的丫鬟。
茶盏递上,我吹散浮沫,轻呷一口。
卫泉注视着我,唇角终于牵出一丝冷笑:“不比从前啊,弟弟。几日不见,你倒像换了个人。”
我也笑:“兄长看起来不太好,可是哪里不适?身体有恙绝不能讳疾忌医,是不是云烟医术不妥当?”
他眉目一沉,语气讥讽:“劳弟弟挂心,我好得很。反倒是你,该先治治你那双眼。”
我将茶盏放下,声音平稳:“多谢关心。既兄长无事,那叙旧便留待改日,今日先谈正事。”
卫泉挑眉,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哦?是何事?”
“查看京中账册。”
空气瞬间一静。
卫泉的脸色变得阴沉,沉着声音说:“卫家是何时轮到你做主了,还敢动账册?”
我神色不变:“我当然没这个资格。只是这次,我奉大夫人之命,也代各商会会长来查。”
停顿一息,继续道,“卫家在京的诸多产业被查抄,数额巨大。大笔银钱与器物都不见踪影,不能就凭兄长一句话带过,总得让众人心里有个底吧?”
“凭我一句话不行么?”卫泉冷声,“圣旨摆在那里,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我抬眸,盯着他,唇角缓缓弯起:“圣旨我自然看过。只是……圣旨下达之前,兄长调出的那几百万两银钱与器物,可有半点记录?这事,兄长总得给个解释才是。”
卫泉冷冷地盯着我,目光阴鸷,像一条蜷伏的毒蛇,吐着芯子,半晌未言。
我垂着眼睫,静静等着,并不催他。
只是用这副沉默的姿态逼迫他,告诉他,无论如何,他都逃不过去。
前厅死寂,屋内的人都放轻呼吸,屏息凝神。
许久,卫泉突然哑声开口:“你果然命好。瞎了眼,也一样能爬回来。”
风驰在一旁已经忍不住,脚步一动,发出的轻响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
卫泉凌厉的眼神顿时望过来。
我抬手,示意风驰退下,指尖摩挲过眼罩,语气平淡:“是吗?我倒更羡慕兄长。”
卫泉眯起眼,面色阴鸷,似要将我看透。
片刻,他冷笑一声:“今日仓促,账册一时拿不全。给我两日,到时让管家整理好,一并送来。”
“好。”我微微颔首,语气仍淡淡的,“那……关于那百万两白银呢?”
卫泉笑了,笑容有些狰狞:“那可是卫家在京的最后家底,不是为我自己。你想查?”
我抬眼,目光一寸寸抬起,与他对视。
卫泉挑了挑眉,低声说:“京郊有一处仓库,账物都在那儿。只是,你也知道,此事不便声张,若叫人知道,可是欺君之罪。”
我平静道:“自然。”
“待我准备好,”他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会亲自通知你。弟弟若真要查,最好只带上自己最信得过的人,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