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大夫人答应给指了亲的。”另一人耸耸眼皮,看向那边已经拉上小手的两人,低声嗤笑,“这下好了,就差拉席大被,背人都不必。”
“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胆子作死。指婚也没用,二公子的加冠礼可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我精神一振,忙将头压得更低。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我装作专心擦拭叶片,将耳朵悄悄竖得笔直。
“我听说,那日,宫中有人前来观礼!”
“宫中来人啊?是哪位?”
依理而论,既是‘宫中来人’,大抵该指太子无疑。
可如今三皇子尚居宫中,是以这‘宫中’,便一时间分不清指的是谁了。
若真是太子仪仗将临,侯府这几日如临大敌,处处谨慎,也就能说得通了。
当今圣上景睿帝膝下,仅育三子一女。
大公主早些年远嫁番邦,远在他乡。
二皇子年幼夭折。
如今只余下两位皇子,太子萧钧与三皇子萧琛。
太子早已册立,位居东宫,执政已有两载。
然而圣上却迟迟未许三皇子出宫建府,仍令其居于皇子所居的东偏殿中,不得擅离。
因而,朝堂之上,早已暗流涌动,太子虽贵为储君,名分在前,却仍难言稳坐江山。
“你们几个!磨蹭什么呢?净晓得偷懒!”
丫鬟一手掐腰,另一手拿帕子轻轻按住泛红的脖颈,却遮不住眼角的水意。
她的眼波一转,轻飘飘落在与她扯拉着的小厮身上,声音带着几分娇嗔几分作势:“你还不快去帮着抬?待会儿管事妈妈责下来,可没人替你求情。”
那小厮笑吟吟地应着,讨好点头,眉眼含情,春色满面。
这一幕不知怎的,忽叫我想起了二公子。
二公子不似这般艳俗轻浮,轻贱作态。
可,情之一字,果真如此相似?
那眼神里不经意泄出的春意,竟连模样都能重叠。
原来,沾了情的人,哪怕姿态不同,眼中那点光,竟是一样的。
加冠礼当日。
天未亮,整座侯府便悄然沸腾起来。
连往日最会偷懒磨蹭的小厮,此刻也不敢怠慢半分,迅速翻身下炕,还破天荒地嘱咐我收拾快点。
我同样不敢耽搁,匆匆整衣,动身前往外院。
只见外院门前的侍卫,个个肃容挺立,刀佩齐整。
我来到角门庭外,自觉在一旁候着,随时准备应召差遣。
府中鸣钟三遍,鼓乐齐作,院内高悬帷幕,朱帐红绸随风猎猎,气象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