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再问这些有什么用呢?
工作那么久了,公司里的情况萧映雪一向十分了解,其实她心里多少也有个底了。只是希望也许有一点转圜的余地,也许是她想错了,也许一切比预估的都还要好也不一定……
“好吧,那我再等等……”放下电话,萧映雪又开始踱步了起来。
虽然这几年经济普遍不景气,但早年便成立的华祥公司,在一切布置规模上还是遗留着原先的气派摆设,董事长室是一整片的大玻璃、整块原木树根做成的富贵茶几,一点也没有寒酸相。
萧映雪走到红木桌前,烦躁地拿起桌上的水晶镶金纸镇把玩着,心情怎么样也静不下来。
今天是华祥上半年度营业状况结算的日子,这半年来公司运作得是好是坏,在今天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每年的这个时候,就是她心情最混乱的时候。自己努力的成果,就要在这个时候兑现了。
这样的心情,教她怎么可能上得下课呢?
担心不安的心情在今年尤甚。
这几年来台湾经济不景气,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有资金的人都到大陆或东南亚设厂去了,台湾接单、大陆出口,以更便宜的工资反应在成本上,而她们这些留在台湾的厂商,面对一再失势的市场简直是苦不堪言。
前年、甚至是去年,情况都还没有那么糟。她明白华祥的获利正逐年萎缩当中,但也不至于到亏损的地步。
但今年不同了,业务部的赵经理天天向她抱怨拉不到生意、抢不到市场,订单一天天地减少、人工一天天地涨价……这些事情,萧映雪虽然嘴里不说,但她心里明白得很。
也许,华祥纺织的第一次亏损,真的会在她的手中出现。
也许会,也许不会;应该会,应该不会;自己很努力了,自己的努力还不够……
今天上午,她就是在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反复煎熬着,等待贾叔结算出的结果。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了胡思乱想中的萧映雪,她吓了一跳,手一松,差点就把父亲生前从意大利买回的这个水晶纸镇打碎了。
“进来。”声音里有些隐隐的颤抖。
大家是知道她的个性的,在报表还没有出来之前,今天绝对没有人敢来找她的,那么,来的人就只有贾叔了。
头发半白的贾叔捧着几个卷宗夹进来了,他的脸上满是疲惫,没有任何笑容。
“怎么……”看到贾叔的表情,萧映雪硬生生地把问题吞进了自己的嘴里。
何必再问?她早就明白结果了,不是吗?
“怎么会呢?”沮丧、不服气,萧映雪不甘心地问着,“我不是抢到了美华的订单吗?那样还不够?”
美华的单子金额一向都很大呀!
“小姐,那是下半年的订单呀!总计起来,华祥上半年暂时是陷于小部分的亏——”贾叔解释着。
看到如同自己女儿一般的萧映雪如此难过,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够了!不要对我提那个字!”她不想听!
“小雪呀,这只是前半年而已嘛!也许下半年营收会好一点,而且现在谁都知道纺织业不景气,哪家公司不亏?”
“我不想管别家公司亏不亏,就是华祥不准亏!”萧映雪吼着。
她当然明白这是有理由的。不景气嘛!各种经济、非经济因素都足以促成华祥亏损的原因。但是这种情形一旦开始了,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当初由她接手公司的时候,虽然大部分叔伯都十分支持,但她很明白,股东们心中总还是认为她年纪尚轻,又是女流之辈,不足以掌管华祥这么大一间公司。
她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