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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遗书定策(第2页)

许久,久到仿佛石壁上的水汽都要凝结成冰。

朱允炆缓缓抬起头。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眼中那点不甘的火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空洞和灰败,像一口被淘尽了最后希望的枯井。他嘴唇翕动了几下,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残存的力气:

“不…不可能…”朱允炆失神地喃喃,声音破碎,“刘…刘伯温…他…他竟早就算到…算到朕…算到我会有今日?!”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命运彻底玩弄的荒谬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淹没。谋圣!果然是谋圣!他算尽天机,甚至算到了自己的穷途末路,并早早布下了这条退路!这认知带来的冲击,远比被周必贤擒获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原来自己这四年的挣扎流亡,在刘伯温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预见结局的棋局!而他,只是那颗被执棋者怜悯地放入生门的弃子!

“哐当!”一声脆响,是朱允炆手边一个粗糙的陶土茶杯失手跌落在地,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裤脚和地面,留下深色的污迹。他却浑然不觉,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颓然瘫靠在冰冷的石椅背上,双目空洞地望着石室顶壁摇曳的灯影,眼神里的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复辟?登基?在这算无遗策的谋圣遗言面前,显得何其可笑!何其痴妄!

程济脸色灰败,嘴唇翕动,想说什么,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沉重的叹息,闭上了眼睛。王钺更是伏在地上,无声地啜泣起来。叶希贤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绷紧的肩背也垮塌下来,眼中充满了茫然和无措。陛下…真的没希望了?

奢香夫人看着朱允炆彻底崩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被冷硬的决断取代。她看向周必贤,微微颔首。

周必贤的目光从遗书上抬起,落在失魂落魄的朱允炆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外祖父遗命,即为天意,亦是人情。建文君,”他不再用“应文”这个法号,“前尘旧梦,该醒了。”

朱允炆空洞的眼神微微转动,聚焦在周必贤脸上,那眼神里已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不甘,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疲惫和认命。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如蚊蚋:“…听凭…国公…安排。”

“好。”周必贤不再赘言,身体微微前倾,手指蘸了蘸杯中早已冷却的茶水,在光滑的石桌面上划开一道清晰的水痕,“外祖父安排的乃万全之策,亦是长久之计。在此之前,尚需一局,彻底了断朱允炆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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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尖移动,水痕在石桌上蜿蜒,勾勒出西南山川的简略轮廓:“陛下(指朱棣)寻你之心不死,胡濙暗查,郑和出海,纪纲缇骑遍布,皆是为此。若你凭空消失于黔地,无论我周家如何撇清,必引无穷猜忌,祸及满门。唯有让‘朱允炆’死!死得明明白白,死得天下皆知!死在远离黔地,且与我周家绝无干系之地!如此,方能绝了后患,也断了你所有不该有的念想!”

朱允炆、程济等人悚然抬头,看向周必贤。死?假死?

周必贤的指尖重重点在桌面水痕西北方向,一个代表云南的位置:“沐晟!此人野心勃勃,坐镇云南,与我周家在黔地分庭抗礼,更觊觎黔东朱砂矿,前番刺杀田震未遂之仇未报。陛下对其,亦非全无猜忌。此人,正是送‘朱允炆’上路的绝佳‘操刀手’!”

他语速平稳,条理分明,将刘伯温生前与他父亲周起杰反复推演定下的“金蝉脱壳”之计,和盘托出:

“第一步,李代桃僵。”周必贤的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李远,“需寻三四人,身形、年岁大致与建文君、程编修、王公公、叶护卫相仿。尤其那替身‘朱允炆’,需有几分文弱贵气,口音需带金陵官话尾韵。不苛求形貌一致,乱世流民,形容枯槁者众,且‘流亡四年’,面目大变亦是常情。关键,在于‘遗物’!”

他看向母亲刘瑜。刘瑜会意,再次打开乌木匣的暗格,取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赫然是几件旧物:一枚边缘磨损、刻着模糊“允”字的青玉私印;一支赤金龙纹发簪的残段(正是当年朱允炆在谨身殿欲自刎时佩戴之物,混乱中被程济撞落摔断一角);还有一块明黄色、绣着五爪团龙但已污损不堪的旧锦帕一角。

“此乃当年宫中旧物,足以‘验明正身’。”周必贤冷然道,“让替身携带这几样东西,贴身藏好。你们的那些破旧度牒(仿造应文、应能、应贤)、散碎银两、几本翻烂的佛经,充作行囊。”

“第二步,引蛇出洞。”周必贤的手指从代表毕节的点,划向毕节卫与原来芒部交界的母享坝子方向,“让替身一行,扮作流亡僧侣,过了母享坝子‘露相’。此地各族混杂,消息流通极快。安排‘无意间’泄露行踪,务必要让沐晟在云南的眼线,‘恰好’捕捉到‘疑似建文余孽’西逃入滇的线索!方向——大理!目的——安南出海!”

程济倒吸一口凉气:“国公…这是要将祸水,引向沐家?”

“祸水?”周必贤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是送他沐晟一份天大的‘功劳’!擒获建文余孽,献俘阙下,何等荣耀?以沐晟之贪功和急于向陛下表忠之心,必会严令其麾下土司,全力搜捕!”

“第三步,假手于人,烈火焚身。”周必贤的指尖重重戳在代表云南大理附近区域,“选一家沐晟心腹、且位置靠近边境的土司。让替身一行,在‘慌不择路’逃窜中,‘恰好’被其巡山土兵擒获!”

他的眼神转向奢香夫人。奢香微微颔首,接口道:“我水西在滇西有些不起眼的眼线,传递消息、引导方向尚可。具体动手,需绝对可靠的外人,且事后能全身而退,不留丝毫痕迹。”她看向周必贤身后的阴影处。

一个穿着靛蓝短打、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汉子无声地上前半步,拱手:“砺锋院丙组,随时听令。”声音平板无波。

“丙组善火器、机关、障目之法。”周必贤对朱允炆解释,语气平淡,“动手当夜,需预设引火之物(特制磷粉混合易燃油布)。”

“第四步,死无对证,流言四起。”周必贤继续道,“火起后,安排人趁乱混入救火人群,高呼‘这里发现宝贝’之类惊骇之语!务必让多人听见!待火势稍息,从余烬中‘找出’那几件关键‘遗物’——玉印、金簪残段、龙纹锦帕!此物一出,由不得那土司不信,更由不得他不立刻密报沐晟!”

他眼中寒光一闪:“同时,我周家安插在云南府、甚至沐府外围的‘钉子’,需在第一时间,将‘建文余孽于某土司寨中被焚毙,遗物确凿’的消息,以最快速度、通过不同渠道散播出去!务必让市井流言、行商口耳、乃至…北镇抚司在云南的暗桩,都同时收到风声!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众口铄金之下,由不得纪纲不报,由不得沐晟不奏!”

周必贤的手指在石桌上那滩快要干涸的水迹边缘重重一按:“最后一步,尘埃落定。当锦衣卫的密报和沐晟邀功请罪的奏疏,同时摆在陛下的御案上,当‘朱允炆’被焚毙于云南土寨、遗物确凿的消息传遍朝野…,你,还有你身边的人,才算真正‘死’了。这天下,再无人会追寻一个已死的‘前朝余孽’!那时,你隐姓埋名,安度余生。我周家,亦可彻底从此事中抽身。”

石室内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灯花爆裂的细微声响。计划之周密,手段之酷烈,心思之深沉,让朱允炆等人遍体生寒。这不仅仅是假死,这是一场以人命(替身的命)为祭品,将沐晟、锦衣卫乃至龙椅上的朱棣都算计在内的惊天骗局!每一步都踩在人性弱点和权力倾轧的缝隙上,冷酷而精准。

朱允炆怔怔地看着石桌上那滩渐渐消失的水痕,仿佛看到了自己帝王生涯最后一点痕迹的湮灭。许久,他抬起枯瘦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彻底认命的疲惫:“…好。就…依国公之计。”复辟的火焰,在刘伯温的遗言和周必贤冷酷的计划面前,终于彻底、永远地熄灭了。他现在只想活着,像个普通人一样,活着离开这权力的漩涡。

程济长叹一声,颓然垂首。王钺默默流泪。叶希贤紧绷的身体彻底松弛,眼中只剩下护卫主上残生的执念。

周必贤微微颔首,眼中没有任何波澜:“既如此,便请暂居此室。外间一切,自有安排。程先生,烦请将建文君日常言行习惯、口音特点,详细告知李远,以备替身模仿。叶护卫,你需将护卫经验、临敌反应,告知砺锋院丙组首领,以便他们设局时安排‘抵抗’痕迹。”他站起身,玄色衣袍带起一阵微冷的风,“此事,天知地知,此室中人知。若有半分泄露,玉石俱焚。”

冰冷的警告如同实质的寒气,弥漫在石室的每一个角落。他不再看朱允炆,转身,带着雷振和那名砺锋院丙组汉子,大步离去。厚重的石门缓缓关闭,将里面残存的帝王悲梦与惊心动魄的算计,再次锁入一片昏黄与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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