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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黉门潜龙(第1页)

永乐五年的春在黔西北来得又深又沉。禄水河的水涨了,裹着上游融化的雪沫,哗啦啦撞过毕节卫外的石滩。青阳书院里几株老桃树却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沾着晨露,被风一吹,簌簌地落在回廊下。

一个身形略显清瘦的青衫文士,正执着一个总角孩童的手,在素白的宣纸上运笔。墨是新磨的,带着松烟特有的清气。笔尖落处,筋骨初显。

“治大国如烹小鲜,”文士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金陵官话尾韵,“火候太过则焦糊,翻动太勤则糜烂。廷玉,记下了?”

孩童不过五六岁光景,生得玉雪可爱,一双眼睛却亮得出奇。他用力点头,奶声奶气却吐字清晰:“包先生,廷玉记下了!火候要稳,动作要轻,不可急躁!”

这青衫文士,正是化名“包文永”的朱允炆。他闻言,嘴角牵起一丝极淡、也极复杂的笑意,揉了揉周廷玉乌黑的发顶:“好孩子。”院墙外传来几声清越的鸟鸣,是早起的画眉。这黔地的春日,竟比金陵宫苑里那些精雕细琢的景致,更让人心头发软。

隔着几丛开得正盛的杜鹃,一个窈窕的身影立在桃树下。周必畅手里握着一把修枝的银剪,正欲剪下几枝开得最盛的桃花插瓶。她状似无意地抬眼,目光掠过回廊下那专注教导孩童的青衫身影。包先生侧脸的轮廓清隽,垂眸时睫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握笔的手指骨节分明。周必畅的心莫名地快跳了两下,指尖一颤,银剪失了准头,“咔嚓”一声,竟将一枝含苞的花骨朵连带新叶齐齐剪落。冰凉的晨露溅在她挽袖露出的半截手腕上,也打湿了袖口绣着的一小片猛虎下山暗纹。

“可惜了。”她低语一声,不知是说花,还是别的什么。弯腰拾起那支断枝,指尖拂过嫩叶,转身朝自己的小院走去,步履比来时快了几分。

这看似平静的书院晨课,实则处处玄机。在书院更深处、依山势而建的几间僻静石屋内,另三位“供奉”的日子,则全然不同。

程济化名“程守拙”,王钺化名“王默言”,叶希贤化名“叶铮”。他们此刻身处之地,名为“砺锋院”。院内陈设简朴到近乎粗砺,石墙厚重,窗户开得极高且小,光线幽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皮革、铁锈、汗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草药混合的气味。

十几个精悍沉默的青年,年龄在十六到二十五岁之间,穿着统一的靛蓝劲装,正两人一组,在铺了厚厚黄沙的场地上无声地对练擒拿。动作迅捷狠辣,专攻关节、咽喉、下阴等要害,招招都透着沙场淬炼出的实用与冷酷。汗水顺着他们紧绷的额角往下淌,砸在沙地上,洇开深色的小点。

叶希贤——叶铮,抱臂立在沙场边缘的阴影里。他脸上的线条似乎被这砺锋院的铁与血重新锻打过,比从前更加冷硬。眼神如同鹰隼,扫视着场中每一个动作的破绽。

“停!”他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破空气,瞬间让所有动作凝固。

一个精瘦如豹的青年被他点出:“阿岩,刚才锁喉那一式,你的重心太前!对手若是比你壮,一个沉肩就能把你撞开,反手就能拧断你的脖子!”他一步踏入场中,亲自示范。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左手虚晃,右手闪电般扣住扮演对手的另一个青年咽喉要害,拇指精准压在喉结下方,同时右膝已狠狠顶向对方毫无防备的软肋!被他锁住的青年脸色瞬间涨红发紫,眼珠暴突,连挣扎都发不出声音。

“看到了?”叶铮松开手,那青年捂着喉咙剧烈咳嗽,脸色由紫转白。叶铮的声音毫无波澜:“一击,就要让他彻底废掉。你们不是在打擂台,是在搏命!是在替国公爷、替周家、替你们自己,从阎王手里抢命!”

另一间石室内,光线同样昏暗。墙壁上挂着大幅的舆图,山川河流、城郭驿站,标注得密密麻麻。程济——程守拙,一身半旧的布袍,正指着其中一条蜿蜒穿过黔地、深入滇南的墨线。

“这是入滇的古道,亦是朝廷新驿道的必经之地。”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世情的疲惫,“沿途驿站、水井、关卡、税吏、往来行商脚夫、甚至驿卒家小…记住,一张网要结实,靠的不是几根粗绳,而是无数细密的结。你们要做的,就是成为这些结。”他目光扫过面前七八个神情专注、眼神却异常灵活的年轻人,“沐晟在云南,根基深厚,耳目众多。如何在他眼皮底下,把我们要送的消息无声无息地递出去,把我们要截的信原封不动地带回来?靠蛮力?靠快马?那是找死!”

他拿起案上几枚不起眼的铜钱,几片晒干的草药叶,甚至一小块染了色的皮子:“铜钱穿孔的位置,草药的搭配,皮子染色的深浅…皆可成密语。接头暗号,不在言语,而在动作。茶棚里,茶碗摆放的方位,喝茶时手指叩击桌面的节奏…皆是信号。”他随手拿起一个粗陶茶碗,随意摆在桌角,又看似不经意地用手指在碗沿轻叩了三下,两快一慢。“看到了?这就是‘平安’。若是一慢两快,便是‘有险,勿动’。记住了,你们的命,往往就在这些看似无用的细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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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钺——王默言,则在最里间。他面前摊开的,不是舆图,也不是兵器,而是一摞厚厚的卷宗和名册。烛光跳动,映着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更显肃穆。他正对着两个心细如发的青年,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宫中浸淫半生的谨慎:

“朝廷六部,从尚书到不入流的书办;地方督抚,从布政使到管仓大使;军中卫所,从指挥使到看门的老军…这些人,谁与谁有旧怨?谁又结了新党?谁家子弟在京中为官?谁家又出了败家子?谁贪财?谁好名?谁惧内?谁有隐疾?”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名册上一个个名字,如同抚过棋盘上的棋子,“记住这些人,比记住一百条驿道更重要!国公爷要知道的,不是某地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这件事背后,站着哪些人,他们为何要做,做了之后,谁得利,谁受损,谁又会跳出来!”他拿起一份誊抄的邸报,“看,上月户部议准减免云南边地三成秋粮。明面上看是沐晟体恤民力,得了好名声。可你们想想,这减免的粮赋,最终会落到谁的口袋?是真正种地的彝民苗户?还是那些替沐家管着田庄的土司头人?这消息,值不值一条人命?”

砺锋院的空气是凝滞的,带着铁锈味和无声的压力。而一墙之隔的青阳书院正堂,却是朗朗书声。包文永教完字,正考校周廷玉背诵《禹贡》。幼童清脆的童音,流畅地复述着九州山川、物产贡赋,竟是一字不差。

“冀州…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周廷玉背得兴起,小脸微扬,眼中是纯粹求知的亮光。

程守拙、王默言、叶铮三人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正堂外廊下。听着里面孩童清越的背书声,看着那小小的、却已显露出不凡记诵之才的身影,三人紧绷冷硬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那里面有追忆,有恍然,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将毕生所学乃至身家性命都悄然托付的决绝。属于建文朝的一切,权力、尊荣、挣扎、血火…都已化作灰烬。眼前这聪慧的稚子,这偏安一隅却根基渐深的周家,或许才是他们这些前朝“余孽”仅剩的、能寄托一点未熄星火的所在。

“此子…类其父祖。”程守拙极轻地叹了一句,声音低得只有身旁两人能闻。王默言微微颔首,眼中是深宫老宦阅尽沧桑后的沉静。叶铮则抿紧了唇,抱臂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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