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在权力的棋盘上,真相有时不过是精心设计的棋子,而真正的智慧,在于知道何时掀翻棋盘,何时又需落子无声。西南的夜幕下,每一盏灯火背后都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密谋,每一缕夜风都可能裹挟着致命的讯息。周府深处,烛火摇曳,将人影拉得细长,如同欲望与恐惧在这方寸之地无声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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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初,”周必贤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千钧之力,“你是聪明人。纪纲能给你的,无非是金银、或许还有虚无缥缈的承诺。但在这里,”他指了指脚下,“你的生死,荣辱,甚至你将来能否在这西南之地安稳度日,皆在我一念之间。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他俯身,靠近蕊初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更何况,昨夜那些刺客的来历,你真当我一无所知?他们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宝颐苑,府内若无人‘指引’……纪纲大人远在金陵,怕是保不住你了。”
蕊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瘫软在地,泪水涌出:“奴婢……奴婢知罪!求大将军开恩!”她很清楚,周必贤既然敢当面戳穿,就意味着他根本不怕纪纲,也意味着她已成了弃子,生死只在对方一念间。
周必贤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起来吧。你的罪,不在于传递消息,而在于认不清谁才是你真正该效忠的人。”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一些,“公主身边需要得力的人伺候,你也算机警。以后,安心留在府里,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不该你传的,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明白吗?”
蕊初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连连磕头:“奴婢明白!奴婢以后定当尽心竭力,伺候公主和大将军,绝无二心!”
当晚,周必贤去了宝颐苑正殿,与朱月清深谈了一次。内容无人知晓,只知道翌日,朱月清召见了蕊初,神色复杂地对她说:“大将军怜你不易,以后……你便留在内院,随侍左右吧。”这话说得很含蓄,但府中明白人都懂,这意味着蕊初被周必贤收了房,虽无正式名分,但身份已然不同。
是夜,周必贤踏入了蕊初的房间。烛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复杂的权力与情感的图景。对于这个曾经的眼线,他采用了最直接也最有效的“征服”方式——不是通过暴力,而是通过给予她一个无法拒绝的新身份和新位置。
起初,蕊初还因恐惧和陌生而僵硬地站在房间中央,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周必贤没有急于靠近,而是慢条斯理地解下外袍,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从今夜起,你不再是锦衣卫的暗桩,而是我周必贤的人。这个认知,你需要牢牢记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蕊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阴影。她知道,这是她命运的转折点,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当她再次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那是认命,也是新生。
“奴婢明白。”她轻声道,声音虽低却坚定。
周必贤走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在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蕊初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渺小而脆弱。“在这西南之地,忠诚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我要的是全心全意的归顺。”
“大将军既给了奴婢新生,奴婢自当以性命相报。”蕊初答道,声音微微发颤,却不再是出于恐惧,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夜深了,烛火渐弱。蕊初蜷缩在周必贤身侧,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眼神已然不同。那里面不再有恐惧和挣扎,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柔顺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依赖。她知道,从今夜起,她不再是锦衣卫的暗桩蕊初,而是周大将军的女人。这个认知,让她在无尽的混乱中,找到了一丝畸形的安稳。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室内,蕊初已经起身,为周必贤准备洗漱。她的动作娴熟而恭敬,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角色。周必贤醒来时,看见的便是她低眉顺眼的模样,与昨夜那个惊慌失措的女子判若两人。
“你去伺候公主洗漱吧。”周必贤淡淡吩咐,“记住你现在的身份。”
“是。”蕊初轻声应道,行礼后退出了房间。
“刺客”事件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彻底引爆了周家的怒火。
第三天,天刚蒙蒙亮,毕节卫城、水西大定城、永宁府等地同时戒严。身穿黑色劲装、臂缠白巾(以示戴孝)的周家私兵和配合行动的土司兵丁,如同梳子一般,开始对城中的所有客栈、货栈、民居乃至勾栏瓦舍进行地毯式搜查。口号是“缉拿无为教妖人与乌撒残匪,为死难弟兄报仇!”
“有时候,清洗内部最好的借口,往往来自外部的‘威胁’。”周必贤在书房中对杨朝栋吩咐时,语气冷冽,“名单上的人,该抓的抓,该‘意外’的,就让他们意外。动作要快,声势要大,但要记住,只清理那些不听话的、背景可疑的,尤其是纪纲和朝廷其他势力安插的钉子。至于那些只是传递些无关痛痒消息的,暂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