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朝栋上前一步,沉声道:“各位乡亲莫慌!这位是毕节卫禄国公府的周廷玉少爷,听闻寨中遭难,特来相助!”
“禄国公府?”寨民们脸上露出惊疑。周家在黔西北威望极高,尤其是对依附水西的各族寨子。
这时,墨璃站了出来,用布依语急促地说了几句。她的声音清脆,带着同族人的语调。
一个寨民仔细打量她,惊呼道:“你…你是墨老七家的墨璃?”
“是我,阿叔!”墨璃眼圈红了,“我带了能帮我们的人来!少爷他很厉害!”
寨民们面面相觑。这时,寨子里踉跄跑出一位脸上布满毒疮却眼神清明的老者,是寨子里的理老普瓦。他看了看气度不凡的杨朝栋和神色沉静的廷玉,又看了看墨璃,长叹一声:“既是国公府的贵人,又是墨璃丫头带来的…请进来吧。不过寨子里情形…污了贵人的眼,也怕过了病气…”
“老丈不必多礼,救人要紧。”廷玉上前,微微颔首。他平静的语气自带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踏入寨子,眼前的景象令人窒息。简陋的木屋寂静无声,空地上、树荫下,随处可见痛苦呻吟的寨民。男女老少,无一例外,裸露的皮肤上都是大片红肿、水泡和溃烂的脓疮。有人高烧胡话,有人剧痒抓得血肉模糊。腐臭和草药混合的怪味弥漫空中,整个寨子死气沉沉。
墨璃小脸煞白,身体微颤,死死咬住嘴唇没有哭出来,更紧地握住了药包。
廷玉心中震动,这场景让他想起前世纪录片里的化学武器伤害。他强迫自己冷静,仔细观察。
“老丈,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最早从谁开始?都和‘鬼漆’有关吗?”廷玉一边走,一边快速询问普瓦老丈。
普瓦唉声叹气地叙述起来。大约一个多月前,寨里最好的割漆手为换更多盐布,冒险进入老鸦岭深处的古老漆林。起初收获不错,但几天后,割漆手就出现凶猛的症状。随后,处理生漆的妇孺和接触过工具的人也纷纷中招。疫情迅速蔓延,巫公的办法毫无效果,死人越来越多。为防“诅咒”扩散,他们只好封锁寨子。
“那些‘鬼漆’可有留存?”廷玉沉声道。
普瓦将他们引到寨子中央的空地,那里摆放着几十个竹筒陶罐,盛放着色泽暗红近黑、质地黏稠的漆液,正是廷玉之前见过的“鬼漆”。
廷玉仔细观察,注意到这些漆液比普通生漆更不易干燥。“墨璃,这些和你阿爹当初割的一样吗?”
墨璃强忍不适,上前辨认,用力点头:“一样的味道,一样黑得吓人!”
廷玉心中有数了。他转向普瓦:“老丈,寨子里还有谁症状轻或没发病的?”
普瓦指了几个躲在远处、皮肤尚好的妇孺:“他们只帮忙做饭,没直接碰漆。”
廷玉点头,又问:“寨子里可有生石灰?或碱性强的草木灰?”
“石灰没有…草木灰,灶膛里很多。”普瓦不解。
“好!立刻准备大量干净冷水和浓草木灰水!杨叔,让人帮忙,一斗水配两升灰混合搅拌,静置澄清后取清水备用!”廷玉果断下令。
“少爷,这是…”杨朝栋疑惑。
“先照做!救急!”廷玉语气急促,“再找干净布撕成条,煮沸消毒!快!”
周府护卫执行力极强,立刻和症状较轻的寨民一起行动。
廷玉走到一个手臂红肿的年轻寨民前,示意他伸出胳膊。“墨璃,把你的草药敷一点试试。”
墨璃小心地将绿色药泥敷上。过了一会儿,年轻寨民惊讶道:“好像…没那么痒了?凉丝丝的…”
廷玉查看,红肿有轻微消退。“有效!墨璃,这草药叫什么?附近多吗?”
“叫‘蛇不过’,也叫‘地丁草’,”墨璃眼睛一亮,“寨后山坡上很多!”
“好!立刻组织人手大量采集!捣烂外敷,或煮水清洗患处!”廷玉再次下令。
安排完这些,廷玉才对茫然的普瓦和围拢过来的寨民解释:“老丈,各位,‘鬼漆’并非山鬼诅咒,是毒性强烈的漆液。其毒性能通过接触甚至呼吸进入体内。”
他顿了顿,用通俗语言继续:“草木灰水是碱性的,或可中和清洗皮肤上的漆毒。地丁草能清热解毒、缓解症状。但这只是治标。最重要的是阻断毒源,改进收取处理生漆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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