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南航行小半个时辰,船队来到果老山东侧,遥遥可见青澳湾。
马承烈见青澳湾沙滩上空空荡荡,无一人看守,心中不屑更甚。
家兵史峻道:“总镇,青澳湾既无人防守,何不在此处靠岸?”
马承烈摇头道:“此地沙滩平缓,只是山路陡峭,不好攀爬,不是登岸首选。”
青澳湾防备如此松懈,想来岛南防备也严不到哪去,自然在岛南登陆最为妥当。
他这条航线和当年戚继光上岛航线如出一辙,有戚少保珠玉在前,他有十成把握顺利登岛。
“一会在云澳登岛后,史峻你带五十家丁,外加二百营兵,守住镇雄关。”马承烈已开始布置登岛后的事宜,“再派三十家兵,去深澳港,把黄和泰给我抓来!”
“是!”史峻抱拳领命。
“轰!轰!轰……”
说话间,海面突兀传来一串炮响。
等马承烈反应过来,耳边已满是炮弹砸落海面的水花声。
一发炮弹落在甲一号大福船旁,溅起的水柱被北风一吹,化为满天寒雨,冷彻心扉。
“前队接敌!”船上立马有人大呼道。
史峻朝桅杆上大声质问:“敌船方位?”
瞭望手急得额头渗出汗珠,在海面上来回扫视,只见四下漆黑一片,并没有敌船踪迹。
马承烈冷静下来:“敌船未开船灯,都留心炮口火光!”
又一串炮响,周围炮弹砸落海水之声不断。
旁边的甲二号船船艉中炮,木板崩裂纷飞,炮弹从船艏贯穿而出,整船被十二斤的实心铁弹射了个对穿。
好在甲二号干舷高,弹着点在水线以上,不至进水。
炮响之后,耳边只剩下甲二号伤员的惨叫声。
“敌船在艉舷后方,约有两三百步。”瞭望手大喊道。
不同瞭望手提醒,早在炮响时,马承烈已向船艉望去,在暗淡星光下,果见海上漂浮着一个漆黑巨物,有如深海巨鲸。
很快,那漆黑阴影周围红光闪现,又一串火炮炸响,有如滚滚闷雷。
甲一号福船左后舷,一艘鸟船中炮,全船水手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随着碎木板成了一堆飞溅血肉。
敌船离得太远,又位于船队后方,甲一、甲二、甲三装载了重型弗朗机炮的大福船难以还击。
一时间船队只能被动挨打。
马承烈心情急转直下,额头已冒出冷汗,他不明白海寇船队是怎么突然出现在后舷的,就像……就像是专门等在此地一般。
“总镇,怎么办?”史峻问道。
马承烈强压下不安情绪,现在他虽遇伏击,但好在敌人数量不多,只有一艘炮舰,隔着几百步,命中率也低,尚不足为虑。
他沉思片刻,沉声下令:“船队继续向前航行,到开阔海面后掉头迎敌!”
“是!”史峻大声传令。
马承烈麾下水师大小船只太多,航速各不相同,集体掉头需要一大片宽广水域。
况且远处炮舰显然是侧舷迎敌,转向追上来也要时间,水师便可以趁着这个时间,不受火炮干扰的掉头。
只是,天不遂人愿,后方炮舰始终在水师左后舷紧紧追逐,不时侧过船身,用右舷火炮轰击。
水师舰船中炮寥寥,可被这样一路追逐,士气受损严重。
水师船队一路驶到南澳岛西南,马承烈见那贼寇炮舰不仅没被甩掉,反而炮声愈发近了些。
马承烈明白敌舰船速太快,水师这庞大舰队是无论如何也甩不掉的,只能硬着头皮掉头。
他一声令下,甲一号福船原地换帆掉头。
海面能见度太低,五色旗语根本看不清,各船都点了船灯,众多灯光中,焰火指令也分辨不清,耳旁炮响声、风浪声、惨叫声不断,就连喊叫传令都极为困难。
一时间水师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