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姝刚刚一直在看昭王送的衣物,还没来得及用早膳,当下只往嘴里塞了几个紫花蟹肉饺珥,就带着小瓷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一进到凌霄堂,兰姝就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不仅黄氏祖孙在,就连她那位庶兄也在场,地上还跪着厨房里的张婆子。
“姝儿给祖母请安。”
兰姝上前屈身给老太太行了礼,还没等她找个地方坐下,就听老太太开口,“姝儿,你昨日出门可听到了什么闲话?”
“回祖母,姝儿并没有听见什么。”兰姝看不懂他们目前的架势。
“张婆子,你来说。”老太太突然拍案而起,瞋目怒道。
跪在地上的张婆子似乎被吓到了,过了半晌才答话,“老奴今日清晨去买菜,听到卖菜的老妇说,说世子爷和礼部侍郎的嫡女在外面情难自禁,做起了对潇洒的野鸳鸯。还说小姐身子薄弱,恐怕生子不易,冯小姐肚子里兴许已经有徐家曾孙了,徐家欲让冯家小姐先进府做平妻。”
张婆子心想,也算自己倒霉,她回来做完一家子的早饭后,就和府里的小丫鬟讨论八卦,没成想被老太太的人听到了。可怜她一把老骨头,在这地上跪了小半天,腰酸背痛的。
白平儿不嫌事大,讥讽道,“原来之前瞧不上我们府的媵妾,是想自己找个称心如意的做平妻。”徐青章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可以依附的高枝,眼见被他拒绝了,这几日正忙着勾搭凌科呢。
“徐国公家好得很,欺人太甚,竟然这般欺辱我凌家。姝儿莫恼,今日祖母就登门,问他们要个说法。走,祖母现在就带你上徐家,还有科哥儿也来,真当我凌家没人吗?”
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说话中气十足的,一边说还一边拍桌子。最主要的还是上次去徐老太太寿宴时,那些人没有好好招待她。离开的时候又被徐青章一个小辈训了几句,她现在满腔的怒火。
与盛怒之下的老太太相比,兰姝还算得上冷静,她昨日吩咐小瓷去打听消息,都还没行动,就听到了这样的事。昨天听到的是徐青章和冯小姐抱在一起,今日就变成他俩连孩子都快有了。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难以分辨,可她却更多地觉得这是风声鹤唳。但是她也不确定,或许,或许他真的有孩子了呢?
兰姝从话本子里得知,男女需要云雨过才会有孩子,但是话本子对那些说得很隐晦,朦朦胧胧的,她还问过崔滢,她也不知道。娘亲在的时候她也没有去问什么是云雨,因为当时孟嬷嬷发现了她的话本子,说大家闺秀不应该看这些,还狠狠罚了她。
徐府在隔壁街上,所以马车行驶没多久就到了。等桃衣过来领着凌氏祖孙进来后,才发现肖氏和林氏也在,老太太年轻时被婆母磋磨了多年,上了年纪身子更是一日不如日。自从那日寿宴后,身子就明显垮了下来,这几日肖氏和林氏都在老太太院子里侍疾。
木槿堂当然不缺下人伺候,但是婆母病了,两位儿媳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否则传出去也不好听。她俩来院子不过是做些端茶递水,服侍老太太喝药吃饭的活计罢了,脏的累的自然还是丫鬟去做。
病痛缠身的老夫人正躺在贵妃榻上,肖氏在伺候她漱口,旁边还有个空碗,碗底留着一底儿黑褐色药汁,应当是刚喝完药。凌老太太看见老亲家这副残败模样,心里的火气也消下了不少。
“亲家奶奶,这大早上的是来我们府上兴师问罪的吗?”开口的是肖氏,她虽然不乐意管那个庶子的事,但她绝对不容忍别人来徐家撒泼,她刚刚可没看错,那老妇进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做派。
凌老夫人一听这话,火气又上来了,“老姐姐,不知你还病着,我原也是不想过来打扰你的。实在是有桩紧急的要事,在外面听了些风言风语,这才上门叨扰。”
凌老夫人知道肖氏和徐青章不和,所以直接越过了她跟徐老夫人说话。老太太卧床不起,徐茂本也不想放她进来,奈何这中气十足的老妇不是个好应付的。
“老亲家,你看我这副病容恐招待不周,还请你见谅,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徐老夫人瞧这老亲家一脸怒容,心想应当是出事了,还是好生安抚她道。她虽贵为老国公夫人,但她并不想以权势压人。
凌老夫人坐下后,就把从张婆子那听来的话复述了一遍,“老亲家,我凌家虽说是小吏小族,但也不能容忍你们徐家这般做法,待嫁女还没进门呢,你们徐家就搞出来个庶长子。”
肖氏对这庶子的事懒得管,也一概不知,但不影响她不想让他好过,还没等徐老夫人开口她就先说了,“去,把那逆子给我带过来。”仿佛要为凌家主持公道一般。
徐老夫人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否属实,连忙差人去打听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不想木槿堂的林妈妈就知道这件事,只因刚好今日来厨房送菜的老农和她提了几嘴。
老夫人听了后眉心乱跳,平心而论她觉得孙子不是那等混账的人,但万一呢?血气方刚的小子要是没管住自己……
喝了三四盏茶后,她们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徐青章,他正在军营里练兵,家里的小厮过来寻他,告诉他凌家来家里兴师问罪了,小厮知道的少,是以徐青章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他知道近日祖母身体不大好,还特意问昭王讨了一匣子人参养荣丸来。这药丸昭王去年进献过给太后,太后病后吃了这个果真好了许多。昭王听说老太太病了,不仅送了他药丸,还送了几根百年山参。
徐青章进来时看到了满屋子的人,匆匆扫了一眼,还没有来得及跟祖母请安,就听到他的嫡母对他说,“逆子,跪下。”
他什么都没说,顺从地屈膝跪了下来。
“章哥儿,你可是与那冯家小姐做了糊涂账?”徐老夫人知道肖氏有意打压他,便率先开口,亲自问他。
徐青章一听这话,料想他们应该误会了什么,忙开口,“祖母,孙儿日日都在军营,并未与冯小姐行苟且之事。”
“现在外面的人可都是在传你与冯小姐情投意合,情难自禁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肖氏死死盯着这庶子,心中怨恨不由自主地多几分,心想他俩不愧是一脉相承的亲父子。
“母亲,我与冯小姐清清白白,从未有过逾矩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