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默念一声菩萨保佑,这真是这段时间第一个真正的好消息。
大夫人在一旁微笑着说:“正好,他们回来了我也能放心了。你就带着他们一道,去江南治眼吧。”
话提及此处,他们便得知了我眼疾的事情。
洪叔拱手,郑重道:“少爷放心,有我在,定不让大夫人和二夫人再受半分惊扰。”
小娘接着劝我,语气温柔又坚定:“这是我的家,娘不愿离开。小山,不要再叫我担心,你早些去江南把眼疾治好,才是正事。”
雨微与风驰在一旁也焦急万分,连歇都不肯歇,恨不得当日便启程。
他们的眼神里,全是担忧与牵挂。
这一刻,一股久违的暖意流遍四肢百骸,叫我心里微微一松。
我妥协了。
一口长气吐出,似要把胸口压着的阴霾一并吐尽。
“好,”我轻声道,“那就听娘的。”
只是离开时,我终究没让雨微同行。
她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不便,留在卫府反倒让我更安心。
时光在不知不觉中滑过。
当炽热的夏日渐渐褪去,清爽的秋意拂来时,我终于踏上了离开的船。
我带着风驰,顺水而行,朝江南而去。
行至江南,已是落叶枯黄,空气里带着微凉的甘冽气息。
我与风驰先在城中寻了家客栈落脚,歇了几日。
然后,挑了个离城中心稍远的小院住下。
院子不大,却清净、温和,足够容我与风驰二人栖身。
风驰日日着急要去寻“名医”,我知也瞒不了多久,便只能将眼睛无法治好的事实告诉他。
于是,那一段时间里,他常常眼眶泛红地看着我。
我有心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便装作没有看见。
心里暗想,他总有一日会习惯的。
就像我一样。
也是继这以后,风驰替我撑起了这座小院。
他往日的跳脱的心性不复存在,变得沉稳静默。
柴米油盐、洗衣打水,样样都做得井井有条,总是在我开口之前,就把一切打理妥当。
只是有一件事,让我时常忍不住失笑。
那便是他为我缝制的眼罩。
不知他从何时学会了针线活,非要把我所有衣裳相衬的布都找出来,缝出不同样式的新眼罩。
他做得极认真,每一道线都细密平整。
而我越是这样不管他,他越像个陀螺似的,没有一刻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