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进来,忙支起身来,笑着说:“娘无碍,你别担心,不过些许头痛罢了。大夫说我许是昨日太激动、睡得不安,吃几剂药调理两日就好。”
她的语气轻柔温和,脸上也见不到什么病色。
我有些自责地凝视着小娘,生怕她有什么瞒着我。
小娘被我看得失笑,眉眼弯起:“怎么这么瞧着娘?”
我怔了怔,摇头,目光在她脸上又细细一转,只觉她的面色比往日更红润,颊边似乎还添了几分丰腴。
昨日心绪纷乱中未曾细看,此时才忽然察觉,她竟像是胖了些。
“娘,我瞧着,您好像比从前圆润了些。”
小娘身子微微一僵,但很快又笑道:“是啊,娘也到年纪了,吃胖些很难看么?”
“当然不会,娘不论怎样都是美的。”
这样一说话,便岔了过去,气氛放松。
方才那点说不出的异样,也被掩在笑语里,悄然散去了。
小娘的身子果然如她所说,两三日后便恢复了。
她再不肯在床上躺着,只是走路时,不知为何总显得笨重。
我几次问,她都笑着摇头,要么说是吃得多了,要么找别的借口。
我看她能吃能睡,气色也确实不错,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倒是她与大夫人,总要追着问我的眼睛。
我戴着眼罩,日日不离,终究瞒不过去。
于是,我只得说了谎,说是在京中惊险,一次误被毒蛇咬伤,当时不以为意,后来毒素蔓延,再治已迟。
小娘与大夫人果然又是一场痛哭,我怕她们再伤神,只得低声细语地安慰。
“听闻江南有位名医,”我随口胡说道,“或许还有法子。而且,我的眼睛只是畏光,并非全然看不见。”
小娘仍不放心,定要叫大夫再来看。
我无法,只得由她。
好在大夫是个明白人,看出我的为难,索性陪我撒了个小谎。
我送他到门外,拱手谢过。
他望着我,又看了眼屋内,长叹一声,感叹道:“你和你小娘,不愧是母子。”
我笑笑,只当是随口感慨,并未放在心上。
后来再想,都后怕为何此时没听出任何不对来。
小娘和大夫人把“请名医”一事放在了心上,盼我能早些启程去治眼。
这正中我下怀,事实上,我早已有离开的念头。
我可以暂时缩在卫府,让她们在外替我遮风挡雨,可卫泉迟早会回来。
就算今日我还未被卫家扫地出门,那一天也终会到来。
卫泉不会容我久留在这个属于他的家。
我想,小娘她们其实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