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我以为他又要发作,却终究没再开口。
李昀淡声道:“水师之事,救了村民一事,算你功过相抵。”
他的语调平稳,“但若你再出现,我不会再为你说话。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我明白了。
我已经磕断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这一课来得太狠,太残酷,我再也不会做梦了。
可我仍然问他,我要他亲口说出这句话,彻底斩断一切。
“所以,你从来没对我动过心。”
李昀神色未变,语气冷得如刀:“没有。”
他顿了顿,又重复一遍,“从来没有。”
我点点头。
血顺着额角往下淌,越流越快,滴落在地上,溅到衣襟,像一朵一朵暗红的花。
我死心了。
二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补了一刀:“小山,你不是要听真话吗?这就是真话。”
“你就像这玉佩,生得好看罢了。可谁还会在意,是谁送的?”
这一瞬间,我甚至没什么愤怒。
只有一种迟钝的痛,像被钝刀一寸寸割着。
他们似乎还说了些什么。
我看着他们的嘴在动,却听不见声音,脑中一片嗡鸣,只剩下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渐渐远去。
包厢里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像是谁轻轻挪动椅子,又很快停下。
我知道,那里之前还有人。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
整间屋子重新陷入死寂,只剩酒香、血腥,以及我跪着的呼吸声。
我呆愣愣地跪在地上,两眼无神,望着那被碾碎的玉佩。
血与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上,热气蒸腾。
已是盛夏。
往年这个时候,我早已随商船归来,带着海风与盐香。
小娘围着我转来转去,怕我中暑,又怕冰桶太多凉到骨头。
大夫人含笑在旁,教我如何管事、立威。
父亲则一如既往,手把手地带着我,事无巨细,从无不耐。他看着我的目光,总是那样温和、骄傲。
那时,热辣的夏天不再是我跪在侯府,害怕地浑身发寒,抖得像筛子。
是明亮的夏天,黏弄的空气,带着细汗与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