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院前片刻,终究无计可施,只得无声转身,灰溜溜地离开。
离开东院后,我又折返主屋。
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连父亲一面也难见。
我站定,压下怒意,朝屋中高声唤道:“父亲,儿子来看您了。您还好吗?身体可还无恙?”
窗下的身影似有轻微的晃动。
片刻后,一名小厮走出,垂手行礼:“回二少爷,老爷说要就寝了,吩咐您也早些歇息。”
我望着他,总觉得他的面孔有些眼熟。可卫府中下人众多,来来去去数不过来。
此刻心绪烦乱,奔波一整日,我早已筋疲力尽,便也无心细思,只点了点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终于回到西院,风驰不在,院中只有雨微守着。
我随口问了几句,听她说风驰无碍,便放下心。吩咐她明日一早务必唤我起身,又草草洗漱,便歇下了。
刚一躺在床上,便觉困意袭来,眼皮逐渐沉重。
就在将要入梦的一瞬,我忽然想起,那位在主屋传话的小厮,他原本是卫泉院中的人,怎会突然调去伺候父亲?
我猛地睁开眼,心中倏然一紧。
不等多想,眼皮又自动合上,像有千斤重一般。
在即将失去意识时,我暗暗在心里记下,明日一早,定要拦下卫泉,好好问个清楚。
可谁知,这一觉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时只觉四肢乏软,喉干舌燥,仿佛几日未曾进食饮水,浑身轻飘飘的,连呼吸都带着一股要虚脱的感觉。
朦胧间,有一阵从远处传来的奏乐声,将我从一场梦中惊醒。
这阵奏乐声依然萦绕,我险些认为自己还在梦中。
屋里空荡无人,寂静得有些诡异。
强撑着坐起身,我一把拿起桌边的茶盏,仰头将冷水灌下,涩意灼喉,却终于缓过一口气来。
随手整了整衣襟,我晃着身体推门而出。
门一开,乐声顿时清晰许多,竟是真的有人在府中奏乐。
箫鼓呜咽,唢呐刺耳,像是从地底响起的哭嚎。
门口站着个陌生的小厮,见我推门而出,像见鬼般吓得后退一步,脸上写满惊恐。
我的心倏然沉下,目光飞快扫过院落。
雨微不在,风驰也没影子,整个西院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冷冷清清。
我阴沉着脸:“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有你在?”
小厮支支吾吾,脸色惨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忽地,我意识到不对,那若隐若现的乐声,分明是葬礼时才会吹响的哀乐。
凄厉入骨。
我猛地上前,一把揪住那小厮的衣襟,厉声质问:“怎么回事?说话!”
小厮被我吓得直发抖,嘴唇哆嗦着,眼泪几乎要掉下来,闭眼颤声道:“是老爷……咱家老爷……他……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