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岸边,面前人却是坐在溪流底部,因此矮他一头。
但这样仰头看过来的视线依然侵略感十足,像被什么猛兽盯住,贺拂耽甚至能感受到那视线中比烛龙体温还要灼人的热度。越来越热,也越来越放肆,他心里默念清心诀,面色依然镇静。
但在下一瞬,帕巾脱手落入水中。
贺拂耽满面飞红,慌不择路地转身就想离开。
没等他站起来就被环住腰间向后拖去,天旋地转,身体被火热的重物牢牢压下,背后砸入水中。
一片飞溅的水流声中,他落入一片沁凉、湿润的泥土。
巨石就在他头顶,和身上的人一同投下阴影。眼前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真切,只有面前这张俊脸眉目幽深、薄唇轻勾。
“又想跑?”
贺拂耽从眩晕中清醒过来。
但下一刻他就宁愿自己永远不要清醒。
除了清冷的水流,还有一种坚硬的触感让他无法忽视,更无法面对。
他喝道:“起来!”
按下双肩的力道简直大得像铁焊,身上人轻笑。
“不起。起来我的小鸟就飞了。”
“你不要脸!”
“不要脸也好过胆小鬼。我是对你动枪还是动刀了?嗯?一见我就要跑?”
“放开……混蛋!”
“阿拂好生气,第一次见这样生气的阿拂。为什么?仅仅是因为我吗?可阿拂那样摸我,手指那么白,那么细,动作又那么温柔。我很难没有反应呢。”
“……”
“不止是因为我吧?是阿拂想起了什么?谁对你也这样过?”
独孤明河依然还在笑,但声音很明显地冷淡下来。
“骆衡清?”
贺拂耽的挣扎陡然间变得剧烈,但再激烈地反抗对面前人来说也像只是在挠痒痒,轻而易举就被制住,攥住双腕按在头顶。
独孤明河轻轻拂过身下人眼角。
“好烦啊,每次一提到骆衡清,阿拂就会哭。好过分,落入虞渊的雨水,居然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任何一条烛龙、任何一朵龙吐珠,而是因为一个与虞渊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外人。”
他语气苦恼,好像对此真的很不高兴。
贺拂耽思绪被他带偏,因为某处坚硬触感升起的愤怒羞恼一滞,连眼泪也忘了。
突然唇上被碰了一下,羽毛一样轻柔。
然后又是一声:“他真的好烦。”
动作与话语的割裂让贺拂耽无法反应过来,几乎以为刚刚那个吻只是他的错觉。
但下一瞬,唇瓣又被啄了一下。
这次是稍重的一下,见没有受到阻拦,刚刚拉开距离就又重新落回来。柔软的唇瓣磨蹭着,然后唇瓣中探出更柔软的舌尖,轻轻舔着,像小孩子在很珍惜地舔仅有的一颗糖。
贺拂耽终于意识到面前人在干什么,扭开头去,下一刻又被捏着下颌扭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