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提笔在白绢上写下一行小字,附在盒外:
“陛下若疑臣造假,不妨看看他们如何造死。”
第二天天还没亮,急促的马蹄声就惊醒了整个咸阳城。
嬴政的銮驾,亲自到了东里。
他踏进仓廪门槛的瞬间,那股混合着霉烂和腐臭的恶臭扑面而来,连身后的禁军都忍不住皱眉掩鼻。
可嬴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他看着那一张张因高烧和幻觉而扭曲的脸,看着墙上不断滴落的墨绿色霉斑,最后,目光定格在病人脚边那碗黑漆漆的药渣上。
他一言不发,只扭头盯着随行的太医,眼神比腊月的冰还冷。
他只问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半点温度:
“这也叫,依姜提举之法?”
一片死寂。只有病人无意识的呻吟在空气中飘荡。
“查封此地!”他突然暴喝,声音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所有病患,立刻转移至疫防司!涉事官员,从少府令到仓廪守卫,全部押送廷尉大牢,给朕严加审讯!”
他转身,大步走出去,在门口颁下诏令:
“另诏天下:自即日起,凡设避疫所,无论官办民办,皆须由疫防司勘验挂牌。违者,以谋逆论处!”
回宫的路上,我和他同乘一车。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翻阅我写的《疫防司工作日录》时,竹简轻微的碰撞声。
过了很久,他放下竹简,望向窗外:
“你写的这本《日录》,朕看了三遍。”他的声音很平静,“算病患多少,算药材几何,算隔离天数,算死亡人数。。。原来,管人命,也能像管军粮一样,算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第一次,真切地感觉到嬴政对我如此信任。
赢了吗?
好像是的。我的疫防司,即将在整个大秦推行。一套全新的制度,正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扎根。
。。。可是,风吹不动已经长成的骨头。
在刻着新政的石碑上凿凿刻刻时,我心里却涌起一股说不清的复杂。
铁腕雷霆能粉碎阴谋,却未必能说服人心。
等等。。。那道诏书。。。
我的法子明明才在宫中试行,嬴政怎么可能这么急着推广到宫外?更何况,疫防司作为主管机构,居然对此一无所知?
那道写着“奉旨”的诏书,是谁起草的?又是谁,敢在未通禀陛下之前,就擅自使用“奉旨”二字?
我忽然意识到——
卫婤不过是一把刀。
真正握刀的人,还藏在更深的阴影里。
而他们,早就在偷偷复制我的账本、我的流程、我的一切。
他们在学我,却不是为救人,只为毁我。
这才是最可怕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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