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比现在小得多的宅邸会客厅里,他第一次见到了琳恩。
那时的她,远非如今这般沉默寡言、敏感多疑。
说起来,反倒是那时的自己更加神经质。
毕竟,那片地底下埋着圣国正杀红了眼寻找的圣剑与圣盾,他一步也不敢离开。
“起来了,子爵大人。我来了。”
罗万小心地迈开步子,绕开地上散落的杂物,走向床上那团他猜测是琳恩的被褥。
角落里,那件被随意丢弃的,不正是自己的外套么?
走近了,他才发现一截小巧的脚踝从被子边缘探了出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戳。
那只脚像是受惊的蝴蝶,倏地一下缩了回去。
“……有何贵干,小卖部老板。”
“我也不知道,管家非把我拽进来的。”
“那就走吧,这里没什么事。”
“是吗?”
解决得倒是干脆。
他作势真要转身,一只白皙的手臂猛地从被子里探出,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你不是说,不会离开帕伦西亚吗?”
“那是在没什么特殊情况的前提下。”
“你要是总这么随心所欲地乱跑,干脆把小卖部盘了,搬来这里住好了。”
“太乱,不住。”
“我收拾干净,你就会来吗?”
“不好说。但总比现在这样连一丝可能性都没有要强。”
“商人从不沾染赌博。”
“那您就继续这样吧。”
“……”
罗万在被子旁蹲下身,与她一来一回地斗着嘴。
那只抓着他脚踝的手,不知何时已挪到了他的手掌上,紧紧攥着。
看来,自己北海那一趟,让她忧心忡忡了。
父母在魔物那场毫无预兆的突袭中双双丧生,从那天起,琳恩·托卡列夫便为自己披上了一层尖锐而威严的甲胄,活像一只竖起满身硬刺的刺猬。
可她的本性真是如此吗?
无论是那老练的经商手腕,还是对市场流向的敏锐洞察,抑或是她那教条外表下孤高而冷静的判断力,总能让她在每一次交易中都稳操胜券。
即便魔法天赋平平,鲁希兰子爵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全凭琳恩这出类拔萃的才能。
‘话是这么说……’
可骨子里,她却会因为自己的短暂离开,就脆弱得像这样把自己关起来。
已经七年了么?
换作以前的自己,要么会把她揪出来揍一顿让她清醒,要么会对这种偶尔令人烦躁的纠缠冷漠地推开。
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归根结底,还是源于那份刻骨的悔恨。
“西边的森林,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