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安生生地下来,令再次来参加喜宴的仙家都松了一口气。
可惜这口气松的还是有点早。
她突然用空着的手撩开眼前晃动的珠帘,挂在凤冠的两边,将整张脸都露出来。
一身华美的嫁衣,戴的珠宝并没有几样,但却十分衬她,没有夺走她丝毫的颜色。
她突如其来的一手,众仙默了一默。
漫吹音却开口了:“哎,这珠子晃的我眼都花了。我这是欢欢喜喜地嫁人呢,又不是受罪,凭什么搞得我好似见不得人似的。我都忍了这一路了,实在是忍不住了啊。”
看礼仪天官似乎有话说,漫吹音继续道:“这都不允许的话,那我不嫁了,太憋屈了,老子不干。”
礼仪天官要说的话瞬间被咽回去,简直要哭了。
镜歌死死扣住她的手,对着礼仪天官微微颔首。
喜宴终于正常进行下去了。
众仙都默契地提着一口气。没到最后,随时都可能出幺蛾子,否则怎么都不像漫吹音的风格。
果然。
等仪式大成,要将漫吹音送回喜房,然后镜歌象征性地敬几杯酒。但是漫吹音偏不,她也要敬酒,不给就撒泼。
镜歌沉着脸同意了,反正以后是录曜宫的帝后,能受得起她敬酒的也没几个,她意思意思敬了几杯酒就赶紧送走了。
跟着她的司命小声劝她:“虽然很爽,但你不过是仗着帝君喜欢你才敢肆意挥霍,这样不太好罢?先别说帝君的面子搁哪儿,这再深的感情都有被挥霍完的时候……”
“无所谓啊,有的时候就挥霍,挥霍完了就分了呗。”
司命无语,正要离开,却见漫吹音突然倾身靠近了,轻轻道:“你帮我出去看看,我总觉得玄湄来了。”
司命浑身一颤,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不要命了?!”司命低声道,“还有,她是怎么从魔界过来的?”
“她本就不是真的入魔,总有些法子的。”漫吹音笑笑,“你注意点就好,来的兴许不是她本体,但应该也挺好认的。”
“嗯。”司命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给了漫吹音一只匣子,漫吹音打开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匣子里,装的是一只龙角。
司命倒吸一口冷气:“这么狠?她什么意思?我出去,她化了一个眼生的小仙,交给我这个,只说了句祝你新婚快乐就走了。”
漫吹音没有说话,她伸手摸着那只龙角。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玄湄情窦初开,在追湖光,但是一路遇到的都是挫折,她有些丧气,跑到长曦宫来,与漫吹音背靠背坐在长曦宫的房顶上喝酒,一边喝一边感叹:
“烦人呐,要是湖光肯嫁我就好了。哎漫吹音,你为什么不嫁人啊?你要是嫁人,我化原形给你送嫁啊。”她笑着比划,“威风凛凛的金龙!龙族的女君!够面子罢!”
漫吹音当时还毫不客气地嘲笑她:“就怕你到时候自恃身份,觉得在你小情人面前掉面子不肯呐。”
玄湄听了大笑:“小情人哪里比得上好姐妹,说好了啊,我押一只龙角。要是我到时候没做到,我就把龙角割一只给你做新婚礼物!”
——要是我到时候没做到,我就把龙角割一只给你做新婚礼物。
漫吹音将这一段讲给了司命听,司命望着盒子里的龙角,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司命才叹息似的道:“她这又是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司命又道:“漫吹音,要不,你去跟天君说一说,叫玄湄回来罢?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天界,好好解释,总能解释清楚吧?”
“然后呢?”漫吹音道,“然后回来,起初所有人都当她是英雄推崇她,然后时间长了,就成了谈资,然后慢慢演变成了怀疑猜忌:龙族女君是做过魔族魔君的,那可是一界之主,魔神霄暝没了就是她最大,她怎么舍得回来?她之前就在魔界做卧底,会不会回天界也是做卧底?”
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