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场主先生,您的选择是?”
司知砚支起身子,饶有兴趣地盯着地图。
农场地图是实时监控的,他放大局部,凝视着那些蹦跳的小人。
他们已经熟悉很多了,隔着这么远,司知砚也能认清楚那些小影子是谁。
李雨彤的新鲜劲儿还没过,在草坡上和云笙笙滚在一起,撒了欢的闹;骸骨渡轮似乎也已经初步解决了来袭的浓雾,汤清淮此刻正开着裂隙,与那边交换商品;李玄已经开始为晚上的饭做准备了,在厨房外支起了大锅,熬了一大锅骨头汤,正在香喷喷的冒着热气……
林秋水双手持刀,似乎是在教勤务玩家基本的防身技巧,王文在一旁讲解。而在他们二人面前,年轻的学生们一字排开,手持木刀,满脸凝重,认真地比划着。
有几个练刀的学生,一边努力模拟着林秋水的动作,一边时不时地偷眼扭头,望向湖边餐厅的方向。
王文一人敲一下头,笑骂一句,也不追究。
毕竟,谁都做过学生。上课的时候期待下课去吃饭,实乃人之常情。
他们与司知砚似乎距离很远,但又在司知砚的带领下,一个个面容红润,充满朝气的生活着。
司知砚看着他们,初见时的画面突然闪现在他的眼前——汤清淮枯瘦憔悴,路都走不稳;王文浑身是血,绝望而恐惧地抽泣;云笙笙饿到快要死去,瘦骨伶仃一个,像尸体一样缩在哥哥的背篓里……
司知砚低头,慢慢揉一揉太阳穴。
“为什么?”他问。
边旭的影像,似乎保留了一些近似于AI的答疑意识,本能地回答:“什么?”
“我说,为什么主神不希望人类感到饱足?”
司知砚慢慢抬起头。
“空想世界因为空想而毁灭,饥荒游戏依托于饥饿诞生……一个强大的存在,将我们进化的动力,化为我们的考验,祂渴求着我们的进步,却也拒绝我带领更多人进步。”
“对一件事物的攻击欲,其来源无非是三种——厌恶,贪婪,与恐惧。”
“人类身上没什么主神所求的东西;素昧平生,主神也没有厌恶我们的理由。”
“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司知砚慢慢启唇,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声问:“祂在害怕什么?”
“祂为何恐惧更多人归于农场之下?”
人们的生活刚刚开始变好,农场也好,人类也好,刚刚找到能够适应这个游戏的出路,才吃饱饭这么几天而已……
你在害怕什么?
边旭的影像坐在桌子上,边缘微微闪烁着,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静静注视着司知砚。
什么也没说。
突然,一个大胆的想法跳进了司知砚的脑子里。
心跳声一下震耳欲聋,几乎要跳出喉咙,在司知砚的耳边响着。这种感觉如此陌生,司知砚也不清楚此刻在胸腔中沸腾的是怎样的感情是什么,只是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两点。
第一,主神在抗拒,乃至于害怕人类的生存。
第二,农场之外,还有无数的人类。如同当年的骸骨渡轮、林秋水等人一样,在饥饿地狱中挣扎;更有无数像聂渡与钟曼文一样的人,为同伴为自己为生存,战斗到最后一刻,呕心沥血,至死不渝。
如果他从现在开始韬光养晦,闭门不出……
他们怎么办?
他们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