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这群叽里呱啦的家伙看猴似的聚在门外,朱英就算想待也待不下去了,只得起身告辞:“你把药喝了,安生休养,我先去跟严兄切磋一番。”
还惦记着切磋!
前一刻还触手可及的错觉像个被戳破的泡,“啪”地原形毕露,宋渡雪眼中顿时涌现三分愤怒三分谴责还有四分的委屈不舍,眼神简直能把她五花大绑了,但朱英总不能一直坐这跟他大眼瞪小眼,硬着头皮转身出门,顺道把一众闲杂人等也统统领走,还给宋大公子个耳根清净。
芥子小楼的门与空屋房门联通,众人才到门口,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云苓独自端着满盘的瓶瓶罐罐,侧身吃力地抵开门,胳膊不慎撞上了杜如琢摆在门口碍事的木雕,“嘶”了口气,手中托盘也随之一歪,幸亏朱英眼疾手快,一把托起,才没摔个遍地开花。
“谢、谢谢姐姐。”
云苓差点闯祸,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身后又忽地一空,有人帮她拉开了房门,吓得她脚下一个踉跄,连忙抱紧木盘,一扭头,正迎上了严越纤尘不染的昆仑白衣。
于是众人都看见这姑娘“嘭”地红了,张口结舌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比蚊子还小声的“谢谢严大哥”,话一撂下就撒腿往里跑,活像谁要吃了她似的,长辫子甩成了条慌张的尾巴。
眼见她一头钻进走廊拐角没了影,朱英道:“你看,我就说她怕你。”
潇湘不可思议地转过脸来,望着这一黑一白两桩活木头,实在想不通他们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严越不解地蹙起眉:“是么?”
朱英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然她为何一见你就呼吸急促、浑身僵硬、紧张得说不出话?多半是你每回出现都刚猎完灵兽,瞧着可怕得很,又不说话,叫她误以为你不是好人了。”
严越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突然语不惊人死不休地爆出来一句:“但她说她喜欢我。”
朱英正待继续论证,蓦然听见这么一句平地惊雷,后话霎时卡在了嗓子眼里,猛地扭过脸来,瞳孔剧震:“她说什么???”
在场众人如遭雷击,全在一瞬间睁圆了双眼,见了鬼似的瞪着他,严越还丝毫没意识到问题有多大,平静地重复了一遍:“她说她喜欢我。”
“……”
玄关处落针可闻,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下巴叮呤咣啷掉了一地,没一个人敢吱声,活脱脱吓成了一屋子木鸡。
最后还是朱英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一不小心也被传染上了结巴:“你、你等等……是哪种喜、喜欢?”
严越摇头:“不知。”
朱英两眼一瞪:“你没问?”
“没有。”
朱菀拼命捂着嘴压抑尖叫,疯狂拉扯潇湘的袖子,直把她扯得左摇右晃,浑似风中弱柳,勉强翻出点理智,红着脸艰难道:“她、她为何跟你说这个?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严越仍旧摇头:“不知。”
“这也没问?”
“没有。”
杜如琢简直快把舌头咂出泡了,心说真是勇气可嘉、后生可畏、人不可貌相,“唰”地合上扇子朝他一点,伸长了脖子直奔主题:“敢问道友心下如何,喜欢她吗?”
严越闻言微怔,好像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茫然地反问:“什么喜欢?”
你倒是当时就向人家问清楚啊?!
潇湘彻底词穷了,哑然半晌,坚持不懈地追问:“那……那你怎么回答的?”
严越略作沉吟,现场重演了一遍他被姑娘表白时的反应——鹤目无波,薄唇轻启,在众人屏息凝神中飘飘然落下一字真言。
“哦。”
满屋子人都被这一个字砸得人仰马翻,齐齐难以置信地拔高了声音,差点把楼震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