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时光在一种刻意维持的、压抑的平静中悄然流逝。
恶人谷上空的阴霾似乎更加浓厚,连平日里最为喧嚣的几处场所也莫名安静了几分。
万春流那位于谷地偏僻角落的石室,表面上成了一个被众人遗忘的角落,但谷中无形的暗流涌动从未真正停歇。
杜杀等人的疑虑非但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在沉默中发酵,变得愈发浓厚难解,如同隐藏在沼泽底下的毒泡,随时可能破裂而出。
这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谷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淡淡雾气,湿冷的空气裹挟着泥土和隐约的血腥气。
林凡如同往日一般,在谷中那片专供伤患处理的开阔地,为一名在昨夜争斗中伤了胳膊的喽啰清洗伤口、敷上草药。
他的动作娴熟稳定,神情专注平和,看不出任何异常。
处理完毕,那名喽啰千恩万谢地离去后,林凡并未立刻返回石室,而是目光平静地转向不远处那个负责监视的小头目赵三。
他缓步走过去,淡然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对方耳中:去禀报杜老大,万先生新研的蚀脉幽兰,药性已初步稳定。明日辰时,可于石室内进行首次试药。若诸位当家欲派人观摩监督,请准时前来。
赵三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与畏惧,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应声,转身飞快跑去禀报。
消息很快传到了杜杀、屠娇娇、哈哈儿以及阴九幽耳中。
僻静洞窟内,气氛压抑。
他主动提出试药?还再次邀请我们派人去?屠娇娇摇着团扇的手顿住了,眼中狐疑之色更甚。
哈哈儿干笑两声:嘿嘿,是坑也得有人去踩才知道深浅嘛。咱们。。。老规矩?
阴影中,阴九幽飘忽的声音传来:找个听话的。
杜杀冷硬地拍板:选人。明日老地方观望。
翌日辰时将至,山谷中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
万春流的石室外,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远处的山坡怪石之后,杜杀、屠娇娇、哈哈儿三人隐去身形,目光如鹰隼般锁定那扇木门。
更近处的阴影之中,阴九幽的气息若有若无。
石室内,油灯的光芒比往日明亮些。
万春流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
他的目光落在工作台上那株蚀脉幽兰上,其通体幽蓝,形态诡异,散发着一股甜腻惑人却又带着一丝腥气的异香,无声地昭示着致命的危险。
林凡神色平静如水,看向缩在墙角的年轻喽啰王五------哈哈儿选中的观摩者。
此物名为蚀脉幽兰林凡平稳地解释道,声音在寂静的石室内回荡,其香气能惑乱心神,令人产生幻觉;其花粉更是剧毒无比,一旦沾染或吸入,便会侵蚀经脉,轻则内力滞涩,重则武功尽废,乃至毙命。今日试药,风险极大。你需谨记,绝对保持安静,远离工作台,不可有丝毫异动,否则害人害己。他的目光扫过王五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告诫。
王五被看得心中一凛,赶紧点头如捣蒜:是!小的明白!绝对不乱动!他嘴上信誓旦旦,但那双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被那妖异的兰花吸引,心中既恐惧又遏制不住强烈的好奇。
开始吧,万老。林凡转向万春流,微微颔首。
万春流定神,依照事先推演的步骤,运转内力,指尖微蕴光华,小心翼翼地朝着花蕊探去,准备逼出毒液。
林凡看似全神贯注于万春流的动作,实则强大无匹的精神力量已悄然弥漫开来。
一种极细微的、引导性的意念,如同最狡猾的种子,顺应着王五本身的欲望与情绪,精准地植入其因紧张、好奇以及惑人香气影响而略显脆弱的心神------靠近些,再靠近些。。。那蓝色的花粉多美。。。像夏夜里飞舞的萤火虫。。。伸手碰一下看看。。。
这意念并非强制命令,而是一种极富诱惑力的暗示,悄然放大着王五内心深处的好奇与冒险冲动,削弱着他的理智。
王五的眼神逐渐变得迷茫和痴迷,呼吸微微急促。
他下意识地吞咽口水,脚步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
半步,又半步。。。他的手甚至无意识地微微抬起,仿佛真的被那幽蓝花粉所魅惑。
就在王五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花蕊时,林凡的脚尖,几不可察地轻轻点了一下地面。
一股极其微妙的震动透过地面传达到工作台。
同时,他拂袖带起的微风,其力道和角度也恰到好处地加重、偏移了一分。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