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许,是他看得上简随安,才从他的孩子堆里面,挑一个当作礼物?
他死的那天,简随安还在澳洲,收到消息的时候,她高兴地求许责去给她买几箱烟花爆竹,悉尼的烟花爆竹可没有北京的漂亮,她隔着电话,听见砰砰作响的爆竹声,心里一阵阵快意,高兴得她落下泪来。
可她还是要回国奔丧的,于是她特地把自己饿了两天,好一幅憔悴的孝女模样,生怕别人看出她的窃喜。
亲戚们在低声抽泣,段迦轶是他的遗孀,穿着一身黑,来宾一批又一批,她忙着应付。
场面还挺热闹。
简振东的遗像挂在最中间。照片上那张脸,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笑。
简随安盯着看了几秒,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他死得真轻巧,轻得像逃。
她想哭,想挤两滴眼泪装装样子,可她哭不出来,双眼木木然的,像是一口枯井。
然后,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怔住了。不是因为惊讶,而是一种本能的惶惑:她没想到他会来,也不知道是希望他来,还是不来。
他走过来,声音很低:“节哀。”
就这两个字,连她的名字都没叫。
而她,也只是低下头,朝他鞠了一躬。
像所有的晚辈,向长辈行礼那样。
她当晚就找上了他。
她把外套一脱,就贴过去亲他,她给的理由很充分:“我们来庆祝一下吧。”
宋仲行摁住她的手,简随安却会错了意,她跪在他双腿之间,自顾自去解他的扣子。
宋仲行把她捞起来,放在腿上,一遍遍抚摸她的背,轻声道:“别这样。”
简随安笑了,没听,又要去脱他的外套,说:“我们好久没做了,你不想我吗?”
她说着说着,却在下一秒,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锁骨的时候,她发现他瘦了。
她开始哭,眼泪把衣服打湿,宋仲行抱着她,直到她哭得精疲力尽,最后被他哄着睡下。
第二天早上,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简随安缓缓睁开眼,她还在他的怀里,他的手还在她的腰上。
“安安。”他喊她的名字。
她怔怔抬头,就对上宋仲行的眼。
“回来,好不好?”
他声音极轻,像怕惊扰了她。
“我很想你。”
简随安的唇微微张了张,却说不出话。
其实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总是这样,轻声细语的,万份珍重的样子,一点点,把她蚕食。
可她愿意。
她又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的理由——是他把自己养大,像个父亲;是他教自己背诗、写字,像个老师;是他救下了她,拦下了命运。
这还不够吗?
所以,她点了点头,答应:“好。”
她又回到他的身边,住进了他的家里,每天早上,她能在他的怀里醒来,晚上,他抱着她入睡。
这样就够了。
水声一点一点落在瓷面上,像心跳。
简随安的双手被温水烫得发红。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温度,和他手心的很像。